凌歊台

七言律诗
题注:台在当涂县北,宋高祖所筑。

宋祖凌高①乐未回,三千歌舞宿层台。湘潭云尽暮山出,巴蜀雪消春水来。

行殿有基荒荠合,寝园无主野棠开。百年便作万年计,岩畔古碑空绿苔。

评析

《瀛奎律髓》:

刘裕起于布衣,作俭之主,“三千歌舞”之句不近诬否?第四句最玄,上一句似牵强。至如“有基”、“无主”一联近于熟套而格卑。

《麓堂诗话》:

律诗对偶最难,如贾浪仙“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至有“两句三年得”之句。许用晦“湘潭云尽暮山出,巴蜀雪消春水来”,皆有感而后得者也。

《升庵诗话》:

许浑《凌歊台》诗“宋祖凌歊乐未同,三千歌舞宿层台。”此宋祖乃刘裕也。《南史》称宋祖清简寡欲,俭于布素,缤御至少……浑非有意于诬前代,何胸中无学,目不观书,徒弄声律以侥幸一第。机关用之既熟,不觉于怀古之作亦发之。而后之浅学如杨仲弘、高柄、郝天挺之徒,选以为警策,而村学究又诵以教蒙童,是以流传至此不废耳。又:许浑诗,刘巨济泾曾得其手书“湘潭云尽暮烟出”,“烟”字极妙,兼是许之手笔无疑也。后人改“烟”作“山”,无味。大抵湘中烟色与他方异。张泌诗“中流欲暮见湘烟”……颇中湘中晚景。

《艺苑卮言》:

“湘潭云尽暮烟出,巴蜀雪消春水来”,大是妙境。然读之,便知作长庆以前语。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

周弼列为四实体,顾璘曰:此篇中联虽急,而赋景切实,有可取者。却作一结,如此粗浊,缘兴意已竭,勉作拦截耳。胡应麟曰:佳句如次二语,虽晚唐格调,而清新自得。

《姜斋诗话》:

诗文俱有主宾。无主之宾、谓之乌合……“湘潭云尽暮烟出,巴蜀雪消春水来”,于许浑奚涉?皆乌合也。

《东岩草堂评订唐诗鼓吹》:

朱东岩曰:“乐未回”三字是一篇主意。言宋祖长夏畏暑,筑台纳凉,当夫暑去凉生,自应还朝听政,乃三千歌舞,流荡忘返,荒游极矣。三四即咏“乐未回”也。“云尽山出”,言夏徂秋尽,犹在台端也;“雪消水来”,言腊尽春初,犹在台端也。人知此二句,是写登台远望景色,亦知唐人写景,必有所指乎?

《贯华堂选批唐才子诗》:

歊,暑气也。凌,高出层表以破除之也。乐,暑去凉生则心乐也。通解写宋祖纵心肆志,只一“未”字已尽。言祖初因长夏畏暑,故筑层台纳凉。然则暑去凉生,自应还朝听政,乃因三千歌舞,乐此不欲复去,于是更月改岁,遥遥只住台端。三、四,正极写之也。云尽烟出,言天下已见夏徂秋尽也;雪消水来,言天下又见腊尽春回也。若问行在何在,则还在凌歊台上避暑未归,是可发一大笑也(前四句下)。夫宋袓代晋,初有天下,其百凡创业垂统,岂不自谓我为始皇帝哉!他日子孙代立,而自一世、二世至于千世、万世,人有同情,畏暑唯均,则于此处能无行殿!此固其岩畔丰碑,自叙斯志,其文现在可扪而读者也。其又乌料身死之后,不唯后人不成坐殿,连自家亦已无主。嗟乎,嗟乎!荒荠野棠,一春事毕;豪人远计,万载无休!人不云乎:后之视今,犹今视昔。登斯台者,夫亦可以少悟矣(后四句下)。

《五朝诗善鸣集》:

学盛唐人格律者好作远大之句,往往入于痴肥。此诗三四一联,远矣不觉其远,大矣不见其大,另开生面,正是善变化盛唐处。不唯善变,只是写实景真确耳。

《唐三体诗评》:

二联写台之高固妙,尤觉三联叹古今之变好。

《瀛奎律髓汇评》:

冯舒:第三不可谓之牵强。五六熟矣,亦未必不合。冯班:方君极诋丁卯为格卑,为俗套,不知用晦诗极工细,与“江西”格正相反,宜方君之不喜也。何义门:“三千歌舞”,不觉嚣烦,唯其旷绝,如次联所云也。第二变化曲折,有此句方顶接得首句气脉足,五六亦有照应。“高高”含“层”字,“乐未回”反呼后四句。查慎行:除却“宋祖凌歒”四字,以后无一语切题者,且三四于起句神气不浃。

《五七言今体诗钞》:

鼐按:用晦此诗,大为杨升庵诋斥,赖遁叟升其屈。然“湘潭”一联与上二句如何接下?要不免有句无章之病。“寝园”二字,亦凑用不的当。此等诗姑以句取可耳。“百年”句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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