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坐中堂，屠苏最后尝。行年六十一，非短亦非长。眼昏字尚见，脚软策能将。寒有衣加体，饥有食充肠。闲无官职系，贫无私债偿。懒惟居寝室，健或到僧房。即死已多幸，且活亦无妨。

百里溪流见底清，苕花蘋叶雨新晴。南浔贾客舟中市，西塞人家水上耕。岸转青山红树近，湖摇碧浪白鸥明。棹歌谁唱弯弯月，仿佛吴侬《子夜》声。

半春日日雨兼风，野杏官桃到处空。此树偶留三两朵，依依残影夕阳中。

自得杯中趣，俄然逝此身。是非尘境梦，生死醉乡人。夜雨空尊泣，春云画翣新。老年哀易动，何况是比邻。

相逢喜见白头新，头白相逢有几人。湖海年来旧知识，半随流水半随尘。

岩内古禅居，云霞百顷余。频过如住近，久客似来初。露竹晴檐冷，松风夜阁虚。愿陪宾主后，终老读残书。

危途九折浩无津，晚幸收身作散人。俸禄既空忧患少，酒殽虽薄笑歌频。多添布褐方知老，净扫茆衡不觉贫。南陌东阡元在望，柴车懒驾动经旬。

白首归来老故园，索居情味更堪论。关河悠邈梦魂到，亲旧凋零书札存。身病自怜诗思退，家贫客笑酒醅浑。昏昏只欲投床睡，儿劝孙扶强出门。

铁冠兼卉服，老去乐清贫。流水琴中趣，閒云物外身。竹房留客惯，花径弄孙频。自有幽栖处，喧嚣颇厌人。

一卧乡园晚，频看物候新。冰霜寒近腊，梅柳暗催春。直道何时泰，生涯旧业贫。萧条一杯酒，愁绝对佳辰。

白发高堂在，青山旧业贫。载经随客舫，留偈别禅邻。行路半春雨，近乡多故人。一龛还可老，莫污衲衣尘。

闲泊池舟静掩扉，老身慵出客来稀。愁应暮雨留教住，春被残莺唤遣归。揭瓮偷尝新熟酒，开箱试著旧生衣。冬裘夏葛相催促，垂老光阴速似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