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方诗话》:
识者谓前四句非诗也,乃题下自注,而后人写之误耳。余以为不然,此正与古谣语无以异,岂复以音韵为限也。
《苕溪渔隐丛话》:
东坡云:……(王)谊伯谓:“西川有杜鹃,东川无杜鹃。涪万无杜鹃,云安有杜鹃”盖是题卜注。……谊伯误矣。且子美诗备诸家体,非必率合程度侃侃者然也。是篇句处凡五杜鹃,岂可以文害辞,辞害意邪?原子美之诗,类有所感,托物以发者也。亦六艺之比兴,《离骚》之法与?苕溪渔隐曰:《杜鹃》诗……或云:明皇幸蜀还,肃宗用李辅国谋,迁之西内,悒悒而崩,此诗感是而作。
《鹤林玉露》:
洪容斋曰:文贵于达而已,繁与简各有当也。……古《采莲曲》云:“鱼戏荷叶东,鱼戏荷叶西。”杜子美《杜鹃行》:“西川有杜鹃,东川无杜鹃;涪南无杜鹃,云安有杜鹃”。若以省文之法论之,似可裁减,然只如此说,亦为朴赡有古意。
《蔡宽夫诗话》:
“愁思忽而至……中心侧怆不能言。”此鲍明远诗也,与子美《杜鹃行》语意极相类。或云:此诗子美为明皇作,理宜当然。
《杜臆》:
起来四句“杜鹃有无”,皆实就身之所历,自纪其所闻。盖公卜宅西川,及成都乱,去之东川梓、阆间,及严武卒,将出峡,乃道涪、万而至云安。杜鹃之鸣有时,西川云安,当其鸣,则闻之而谓之有;东川涪万,当其不鸣,则不闻而谓之无。故初拜于锦城,而云安则身病而不能拜。通篇起结照应如此。……盖杜诗变体甚多,如《三绝句》叠用两刺史,岂旧有此体乎?
《唐诗快》:
首四句观者或连圈子,或大抹之,而胡氏《诗通》从王洙之说,以为是题下甫自注,误入诗中,竟行删去。然详味此四句,终似诗不似注,且饶有奇致,毋宁过而存之。诗亦有关于人伦世道,读之大有可感。
《放胆诗》:
此诗起四句,从古诗“郭东亦有樵、郭西亦有樵”、“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等篇来。俗以为四句是题注,误入篇首,何其陋也。以上四诗(《杜鹃》等)皆少陵自创新格,诗人之所未有。标此数章,以见诗格之宏肆奇变,非詹詹小言、拘束格律声调者所得窥其涯涘也。
《杜诗详注》:
申涵光曰:开首四语,起得奇朴。其云拜杜鹃,奇。不能拜而泣,更奇。
《唐宋诗醇》:
古调微辞,集中题凡再见,知其寄慨者深矣。……至于发端四语,不关诗之工拙,谓必如是乃合乐府,亦固哉之论。王士禄曰:兴观群怨,读此慨然有得。
《杜诗话》:
《杜鹃诗》“西川有杜鹃,东川无杜鹃,涪万无杜鹃,云安有杜鹃”,吴曾《漫录》引乐府古词“鱼戏莲叶东”四句,谓杜正用此格,不必叶韵。夏竦指前四为序,本题下公自注,误矣。
《杜诗镜铨》:
邵云:起句古拙。乐府有此法,不害其为大家。本将西川杜鹃陪起云安杜鹃,却用两无杜鹃处搭说,便离奇不可捉摸。本义先在客段中说透,入正文只一找足,此亦虚实互用之法。在拙手必多写云安杜鹃矣。
《秋窗随笔》:
杜诗“西川有杜鹃……云安有杜鹃”,是古辞“江南可采莲”调;昌黎《庭揪》诗:“朝日出我东,我常坐西偏;夕阳在其西,我常坐东边。当昼日在上,我在中央焉。”亦类此。古人拙处正自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