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析
《昌谷集注》:下应天驷,则骨气自尔不凡。瘦骨寒峭,敲之犹带铜声。总以自形其刚坚耳。
《李长吉诗集批注》:自喻王孙本天潢也。下二句言《相马经》但言隅目高匡等相,犹是皮毛。支遁之畜马,以为爱其神骇,亦属外观。毕竟当得其内美,骨作铜声,即“牝马之贞”之理(首句下)。
《唐诗鉴赏辞典》:
首句开门见山,直言本意,肯定并且强调诗歌所表现的是一匹非同寻常的好马。起句平直,实在没有多少诗味。
次句「房星本是星」,乍看起来象是重复第一句的意思。「房星」指马,句谓房星原是天上的星宿,也就是说这匹马本不是尘世间的凡物。如果这句的含义仅限于此,与首句几乎一模一样,那就犯了重沓的毛病。诗只四句,首句平平,次句又作了一次重复,那么这首诗就有一半索然无味,没有价值。但如细细咀嚼,便会发现第二句别有新意,只是意在言外,比较隐晦曲折。《晋书·天文志》中有这样一段话:「房四星,亦曰天驷,为天马,主车驾。房星明,则王者明。」它把「房星」和「王者」直接联系起来,就是说马的处境如何与王者的明暗、国家的治乱息息相关。既然马的素质好遭遇不好,那么,王者不明,政事不理的状况就不言可喻了。这是一种「渗透法」,通过曲折引申,使它所表达的实际意义远远超过字面的含义。
三、四句写马的形态和素质。如果说前二句主要是判断和推理,缺乏鲜明生动的形象,那么,后二句恰恰相反,它们绘声绘影,完全借助形象表情达意。李贺写诗,善于捕捉形象,「状难见之景如在目前」,这两句就是突出的例子。「瘦骨」写形,表现马的处境;「铜声」写质,反映马的素质。这匹马瘦骨嶙嶙,显然境遇不好。在常人的眼里,它不过是匹筋疲力尽的凡马,只有真正爱马并且善于相马的人,才不把它当作凡马看待。「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尽管它境遇恶劣,被折腾得不成样子,却仍然骨带铜声。「铜声」二字,读来浑厚凝重,有立体感。它所包含的意思也很丰富:铜声悦耳,表明器质精良,从而生动地显示了这匹马骨力坚劲的美好素质,使内在的东西外现为可闻、可见、可感、可知的物象。「素质」原很抽象,「声音」也比较难于捉摸,它们都是「虚」的东西。以虚写虚,而又要化虚为实,的确很不容易,而诗人只用了短短五个字就做到了,形象化技法之高妙,可说已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尤其可贵的是,诗歌通过写马,创造出物我两契的深远意境。诗人怀才不遇,景况凄凉,恰似这匹瘦马。他写马,不过是婉曲地表达出郁积心中的怨愤之情。
(朱世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