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无本意，散木任天材。分向空山老，何言上苑来。迢遥千里道，依倚九层台。出处宁知命，轮辕岂自媒。更惭张处士，相与别蒿莱。

大江横万里，古渡渺千秋。浩浩波声险，苍苍天色愁。三方归汉鼎，一水限吴州。霸国今何在，清泉长自流。

秋风里许杏花开，杏树傍边醉客来。共待夜深听一曲，醒人骑马断肠回。

由来海畔逐樵渔，奉诏因乘使者车。却掌山中子男印，自看犹是旧潜夫。

万人曾战死，几处见休兵。井邑初安堵，儿童未长成。 凉风吹古木，野火入残营。牢落千馀里，山空水复清。

何言访衰疾，旌旆重淹留。谢礼诚难答，裁诗岂易酬。 江清寒照动，山迥野云秋。一醉龙沙上，终欢胜旧游。

楚僧怀素工草书，古法尽能新有馀。神清骨竦意真率， 醉来为我挥健笔。始从破体变风姿，一一花开春景迟。 忽为壮丽就枯涩，龙蛇腾盘兽屹立。驰毫骤墨剧奔驷， 满坐失声看不及。心手相师势转奇，诡形怪状翻合宜。 人人细问此中妙，怀素自言初不知。

衡阳双峡插天峻，青壁巉巉万余仞。此中灵秀众所知，草书独有怀素奇。怀素身长五尺四，嚼汤诵咒吁可畏。铜瓶锡杖倚闲庭，斑管秋毫多逸意。或粉壁，或彩笺，蒲葵绢素何相鲜。忽作风驰如电掣，更点飞花兼散雪。寒猿饮水撼枯藤，壮士拔山伸劲铁。君不见张芝昔日称独贤，君不见近日张旭为老颠。二公绝艺人所惜，怀素传之得真迹。峥嵘蹙出海上山，突兀状成湖畔石。一纵又一横，一欹又一倾。临江不羡飞帆势，下笔长为骤雨声。我牧此州喜相识，又见草书多慧力。怀素怀素不可得，开卷临池转相忆。

人人来问此中妙，怀素自云初不知。

贫子还家作富儿，粪箕苕帚未曾遗。人人欲问草书意，怀素从来自不知。

我呼古人名，鬼神侧耳听。杜甫李白与怀素，文星酒星草书星。永州东郭有奇怪，笔冢墨池遗迹在。笔冢低低高如山，墨池浅浅深如海。我来恨不已，争得青天化为一张纸。高声唤起怀素书，搦管研朱点湘水。欲归家，重叹嗟。眼前有三个字，枯树槎，乌梢蛇，墨老鸦。

噫怀素，善草书。杂真行，世所无。妙之臻，理不殊。盍反观，同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