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龄才气压同升，谈笑端能却五兵。况复锦囊新且丽，粲如春树万枝荣。

长计公生日，年年献寿诗。祇今良月近，遽作九泉悲。世事真难料，人生信有涯。西风吹画翣，心折泪空垂。

老眼日昏昏，华发日萧萧。不死竟何待，理合葬荒郊。荒郊何所有，四面俱岧峣。荣木望秋落，亦已成枯条。青松为我夕，白石为我朝。仍幸二亲墓，相去无几何。今得从之游，欢喜如还家。我心既欢喜，安用挽者歌。有人来奠我，但问山之阿。

故山久已办菟裘，得去欣闻止在秋。涉世安能长戚戚，收心只欲罢休休。

我昔行年近六旬，辛勤才有屋容身。汝成广厦年方壮，端是吾家有福人。

何处风烟似我园，且将萧散乐余年。向来已不忧三黜，老去谁能羡九迁。门外往还惟白足，里中游旧尽华颠。竹林已是幽栖地，只恐风流愧七贤。

我自归林下，亦复与世疏。赖有善知识，时能过吾庐。伴我说道话，我爱读佛书。师为岩上去，我亦为膏车。便欲展我钵，随师同饭蔬。脱此尘俗累，长与岩石俱。此岩固高矣，卓出山海图。但比吾师高，还恐岩不如。

吾乡本仙窟，石井尤奇特。民物生其间，古来盖千亿。惟师与我家，所居共阡陌。少小初无殊，长乃分儒释。术业虽不同，于道俱有得。师为方外游，声价已籍籍。象教久衰微，赖师振业席。炉鞴与钳锤，信有弥天力。果续佛慧命，作大善知识。我虽登禁涂，无功亦无德。但有忧国心，徒劳竟何益。挂冠归林下，面亦无惭色。知心独有师，相视笑莫逆。每思共谈玄，倾倒此胸臆。江浙遥相望，恨不生羽翼。昨朝忽惠然，得得访泉石。一见双眼明，欢喜几折屐。第念我与师，彼此头颅白。世路方艰难，老去合休息。师既归故乡，不应复他适。愿言却世缘，来伴我幽寂。相看成二老，永为闾里式。

我家石井旁，山水非不奇。所恨过从少，无与同襟期。独幸里巷间，高僧有二机。大机传祖印，海内声名驰。晚归结草庵，杜门人莫窥。嗟哉已物化，不见三十期。我为铭其塔，世犹仰清规。小机真龙象，方为人天师。宴坐一禅榻，天花零乱飞。闻名亦二纪，颇愧会面稀。忽自庐阜来，访我江之湄。共说无生话，不觉日晷移。顾我麋鹿姿，久欲脱絷羁。来日宁有几，扰扰将何为。一点退闲心，不谓师已知。祇俟及新岁，上章力丐归。师傥还故里，愿言款柴扉。我虽无长物，亦有筇一枝。正欲穿林壑，相与穷幽微。庶几进此道，尽洗平生非。

有国交胫东，其人年命长。非啖不死药，禀气自异常。若无奇泉水，必有异种粮。天地共悠久，所乐殊未央。

十年不出山，一游即千里。问师何处来，固亦偶然耳。人言人闲好，自爱岩谷里。红尘日扑面，洗眼无清水。孤身本何将，一钵乃生理。来既无所牵，去亦谁能止。昨闻檀越船，风帆欲南指。别我从此逝，飘飘白云履。我观世间人，孰不为身使。唯师乃不然，来往由自己。归及枇杷熟，忆我青林底。

僧中有高僧，士亦有高士。我虽不为高，心粗能知止。师是个中人，特患不为尔。何幸我与师，俱是邻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