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宣上人频见过

七言律诗

三百六旬长扰扰,不冲风雨即尘埃。久惭朝士无裨补,空愧高僧数往来。

学道穷年何所得,吟诗竟日未能回。天寒古寺游人少,红叶窗前有几堆。

评析

《瀛奎律髓》:

老杜诗无人敢议。“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程夫子以为不然。自齐、梁、陈、隋以来,专于风、花、雪、月,草、木、禽、鱼,组织绘画,无一句雅淡,至唐犹未尽革。而晚唐诗料,于琴、棋、僧、鹤、茶、酒、竹、石等物,无一篇不犯。昌黎大手笔也,此诗中四句却只如此枯槁平易,不用事,不状景,不泥物,是可以非诗訾之乎?此体惟后山有之,惟赵昌父有之,学者不可不知也。观题意似恶此僧往来太频,即红楼院应制诗僧也。

《义门读书记》:

穷年扰扰,竟未立功立事;稍偷闲暇,又费之一谈一咏,能不增叶落长年之悲乎?此诗即公所谓“聪明日减于前时,道德有负于初心”者。结句妙,借广宣点出,更不说尽。宣既为僧,亦有本分当行之事,奈何持末艺与朝士征逐,不惧春秋迅速耶?言外亦以警觉之也。

《读韩记疑》:

首四句自惭无补,后四句即用自渐意规讽广宣。结语所云,正见其可以闭门学道也。

《瀛奎律髓汇评》:

纪昀曰:末二句是讥其终日不归,此评(按指方回评)甚确。又云:昌黎不尽如是,大手笔亦不尽如是也。此种议论,似高而谬。循此以往,上者以枯淡文空疏,下者方言俚语、插科打诨,无不入诗。才高者轶为野调,才弱者流为空腔。万弊丛生,皆江西派为之作俑。学者不可不辨之。何义门曰:自叹碌碌费吋,不能立功立事,即有一日之闲,徒与诸僧酬仴,宪何益乎?言外讥切此僧忘却本来面目,扰扰红尘,役役声气,未知及早回头,不顾年光之抛掷也。

《诗式》:

广宣系方外人,不干尘世事。公在中都,方处人海。故发句先述公之情状。下句言无日不奔驰,三百六旬扰扰,炼一“长”字介召作句,盖公况可知,便见不及广宣之能静。下句写足上句意,言一身惟在风雨尘埃中,而不得自在。颔联上句承发句,言身为朝士,无补于时,从此扰扰;“无裨补”三字,从“久”字发生。下句言对广宣徒有愧色,“数往来”五字写题中“频见过”。两句流水对,下句即起颈联。颈联“学道”固对广宣言,“吟诗”亦系对十广宣发,以广宣有诗名。可知诗文用字,必有关系,断无可以随手扯入也。落句写景作收,惟天寒寺古,故游人常少;惟游人少,故红叶不扫而堆枳也。上下句用意须贯通,布局须有照应。此首显然可见,须细读,然后下笔合丁法矣。[品]妙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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