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析
《批点唐诗正声》:或问盛唐与中唐气象何以别?曰:孟浩然曰“山寺鸣钟昼已昏,渔梁渡头争渡喧”,刘禹锡曰“日暮行人争渡急”,如此看便异。
《诗境浅说续编》:《堤上行》与《踏歌讨》音节相似,但《踏歌》每言情思,此则写其景耳。首二句言酒楼临水,帆影排樯,写堤上所见。后二句言薄晚渡头之景。孟浩然《鹿门》诗以“渡头争渡啃”五字状之,此则衍为绝句,赋其景并状其声,较“野渡无人舟白横”句,喧寂迥殊矣。
《唐诗鉴赏辞典》:《堤上行》三首大约写于任夔州刺史到和州刺史时,即长庆二年(822)到长庆四年。
第一首活象一幅江边码头的写生画:堤头酒旗相望,堤下船只密集,樯橹相连。可以想见这个江边码头是个人烟稠密、估客云集的热闹所在。前两句诗为我们展示了江南水乡风俗画的完整背景。三、四两句,描绘近景,增强了画面感,画出了一幅生动逼真的江边晚渡图。“日暮行人争渡急”中的“争”字和“急”字,不仅点出了晚渡的特点,而且把江边居民忙于渡江的神情和急切的心理以洗炼的语言描绘出来。诗人写黄昏渡口场面时,还兼用了音响效果,他不写人声的嘈杂,只用象声词“幽轧”两字,来突出桨声,写出了船只往来之多和船工的紧张劳动,使人如有身临其境之感。
这首诗将诗情与画意揉在一起,把诗当作有声画来描绘。诗人很善于捕捉生活形象:酒旗、楼台、樯橹、争渡的人群、幽轧的桨声,动静相映,气象氤氲,通过优美的艺术语言把生活诗化了。含思宛转,朴素优美,而又别具一格。
《堤上行》的第二首重在描写长江两岸的风俗人情,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诗写入夜时堤上见闻。夜色中隔江相望,烟波渺茫。“烟波”二字,把迷蒙的夜色和入夜时的江景写得很美。在静态的景色描绘之后,继而写出江边堤上歌声四起,相和相应,打破了静夜的沉寂。他们唱的是什么歌呢?诗人用一句诗作了概括:“《桃叶》传情《竹枝》怨”,都是巴山楚水人民爱唱的民歌。句中的“情”和“怨”,很值得体味,可以想见,这歌声对遭贬谪、受打击的诗人来说,自然会牵动自身的“情”与“怨”的,这也是“含思宛转”之处。诗的结句高妙,有意境。“水流无限月明多”是写眼前所见之景,切合江边和夜色。同时也是比喻,以流水和月光的无限来比喻歌中“情”与“怨”的无限。这句诗是以视觉来写听觉的,流水与月光,既含飞动之势,又具明丽之性,这是用眼可以看到的,是视觉的感受;但是优美、动人的歌曲也能给人飞动、流丽的艺术感受,两者(指视觉与听觉)能引起“通感”。这种描写创造了优美的艺术境界,能取得良好的美学效果,手法是高超的。
总之,这两首诗,形象鲜明,音调婉谐,清新隽永,写景如画;有浓厚的乡土味和浓郁的生活气息,代表了刘禹锡学习民歌所取得的新成就。
(刘文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