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南省清秋夜，江郡东楼明月时。去我三千六百里，得君二十五篇诗。阳春曲调高难和，淡水交情老始知。坐到天明吟未足，重封转寄与微之。

把君诗卷灯前读，诗尽灯残天未明。眼痛灭灯犹闇坐，逆风吹浪打船声。

济水澄而洁，河水浑而黄。交流列四渎，清浊不相伤。太公战牧野，伯夷饿首阳。同时号贤圣，进退不相妨。谓天不爱民，胡为生稻粱。谓天果爱民，胡为生豺狼。谓神福善人，孔圣竟栖遑。谓神祸淫人，暴秦终霸王。颜回与黄宪，何辜早夭亡。蝮蛇与鸩鸟，何得寿延长。物理不可测，神道亦难量。举头仰问天，天色但苍苍。唯当多种黍，日醉手中觞。

种田意已决，决意复何如。卖马买犊使，徒步归田庐。迎春治耒耜，候雨辟菑畬。策杖田头立，躬亲课仆夫。吾闻老农言，为稼慎在初。所施不卤莽，其（一作所）报必有余。上求奉王税，下望备家储。安得放慵惰，拱手而曳裾。学农未为鄙，亲友勿笑余。更待明年后，自拟执犁锄。

好在王员外，平生记得不。共赊黄叟酒，同上莫愁楼。静接殷勤语，狂随烂熳游。那知今日眼，相见冷于秋。

贫无好物堪为信，双榼虽轻意不轻。愿奉谢公池上酌，丹心绿酒一时倾。

晨兴换新衣，视身忽潜愕。腹皮皱百摺，髀肉宽一握。沈痾两年余，衰体半标落。且留宿尘垢，莫遣新澡濯。未澡体尚肥，既濯肌转削。无发已是僧，有骨不如鹤。明年方八十，似觉九十著。寡食幸自清，辟谷底须学。便可作飞仙，御风上云幕。如何肥瘠想，犹有秋衣作。

白发知时节，闇与我有期。今朝日阳裹，梳落数茎丝。家人不惯见，悯默为我悲。我云何足怪，此意尔不知。凡人年三十，外壮中已衰。但思寝食味，已减二十时。况我今四十，本来形貌羸。书魔昏两眼，酒病沈四肢。亲爱日零落，在者仍别离。身心久如此，白发生已迟。由来生老死，三病长相随。除却念无生，人间无药治。

白发知时节，暗与我有期。 今朝日阳里，梳落数茎丝。 家人不惯见，悯默为我悲。 我云何足怪，此意尔不知。 凡人年三十，外壮中已衰。 但思寝食味，已减二十时。 况我今四十，本来形貌羸。 书魔昏两眼，酒病沉四肢。 亲爱日零落，在者仍别离。 身心久如此，白发生已迟。 由来生老死，三病长相随。 除却念无生，人间无药治。

碌碌庸庸四十余，因逢初度转踌躇。腰黄久负金为带，头白惊看雪满梳。剩喜门庭无贺客，绝胜厨传有悬鱼。清风一枕南窗卧，閒阅床头几卷书。

病瘴年深浑秃尽，那能胜置角头巾。暗梳蓬发羞临镜，私戴莲花耻见人。白发过于冠色白，银钉少校颔中银。我身四十犹如此，何况吾兄六十身。

晨兴照青镜，形影两寂寞。少年辞我去，白发随梳落。 万化成于渐，渐衰看不觉。但恐镜中颜，今朝老于昨。 人年少满百，不得长欢乐。谁会天地心，千龄与龟鹤。 吾闻善医者，今古称扁鹊。万病皆可治，唯无治老药。 我有一握发，梳理何稠直。昔似玄云光，今如素丝色。 匣中有旧镜，欲照先叹息。自从头白来，不欲明磨拭。 鸦头与鹤颈，至老常如墨。独有人鬓毛，不得终身黑。 前年种桃核，今岁成花树。去岁新婴儿，今年已学步。 但惊物长成，不觉身衰暮。去矣欲何如，少年留不住。 因书今日意，遍寄诸亲故。壮岁不欢娱，长年当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