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有荣枯，道有隆污。吉凶福祸，相为乘除。历览旧载，变灭纷如。或以贪残，或以逼诛。莫知其端，为之长吁。予少愚蠢，不能奔趋。翛然物表，与古为徒。彼是两忘，乃道之枢。庶几中庸，匪疾匪徐。不事王侯，不游国都。高尚其事，猗那其居。烟霞冲澹，松竹扶疏。来往忘机，山泽之癯。荷裳芰制，可曳可娄。竺坟鲁诰，可卷可舒。逍遥林壑，宁畏简书。临清坐茂，洽比禽鱼。自守玄默，死生弗渝。安时处顺，其乐只且。

吾学本经论，由之契无为。书生习未忘，有时或吟诗。兴到即有言，长短信所施。尽忘工与拙，往往不修辞。唯觉意颇真，亦复无邪思。事物皆寓尔，又岂存肝脾。老来欲消閒，裒集还自嗤。聊以识吾过，吾道不在兹。

万里江山几废兴，览图真合拊吾膺。三王二帝皆难问，两汉六朝何所称。此日中原全拱北，异时深谷或为陵。看来今古皆如梦，梦境虚无岂足凭。

世外无尘累，幽居趣味长。深蹊竹影薄，小圃药苗香。水气浮溪壁，山风扫石床。频来从此始，莫怪老夫狂。

柴门映石楠，茅屋似僧庵。蚕候家人熟，耕时父老谙。设罝当兔径，添竹护鱼潭。赛雨鸣箫鼓，迎神向水南。

相彼胎禽兮有志凌霄，剪翎铩翼兮羁縻于笼牢，为时人之近玩兮中心郁陶。有高人兮逆知其然，养成羽仪兮纵之于千仞之巅，使全其性兮逍遥乎九天。九天之高兮穹窿，鹤之乐兮融融，维高人之德兮与天无穷。

悬装乱水区，薄旅次山楹。千岩盛阻积，万壑势回萦。巃嵷高昔貌，纷乱袭前名。洞涧窥地脉，耸树隐天经。松磴上迷密，云窦下纵横。阴冰实夏结，炎树信冬荣。嘈囋晨鹍思，叫啸夜猿清。深崖伏化迹，穹岫閟长灵。乘此乐山性，重以远游情。方跻羽人途，永与烟雾并。

青山春又到，白发策乌藤。已是他乡客，还同寄住僧。瘦松黏冻雪，流水带寒冰。更觉苍崖路，云深不可登。

临水既凝伫，望崖试徘徊。榜舟一以渡，露晞岚影开。矫首与人居，直上无飞埃。峭壁过鸟道，老树相萦回。下访隐者庐，败堵留岩隈。乱草蔽嵌空，停泉照崔嵬。因知胜绝地，使我心悠哉。誓当如庞老，举家为此来。

青林抱涧阿，直上更嵯峨。田凿云根种，人盘鸟道过。乱泉鸣暗谷，丰草被阳坡。彷佛疑山鬼，衣裳隐薜萝。

秋山不可尽，秋思亦无根（四库本作垠）。碧涧流红叶，青林点白云。凉阴一鸟下，落日乱蝉分。此夜芭蕉雨，何人枕上闻。

喜霁出招提，爱山登嶪岌。林端已残照，路草犹半湿。丹崖断云归，翠窦飞泉入。长天没鸟影，远水动虹吸。尘襟得必瞰，爽气横来集。欲逐野僧还，更看空翠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