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良诗 汪中丞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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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钱谦益
古风
序:三良者,商丘段增辉含素,沂州高名衡平仲,遂安汪乔年岁星也。崇祯戊寅,贼陷商丘,含素谢贤良辟召,率乡人捍贼。贼再攻,陷之,与翰林马刚中俱被执,不屈而死。辛巳春,贼围大梁,平仲以御史巡方,乘城击却之。上特命以佥都抚豫。贼去,围我师于郾,岁星以秦督赴援,遇贼于襄城,力战死之。是冬,贼复围大梁,平仲固守经年,九月汴沈于河,平仲渡河而北,贼解去,得请归里。清兵入沂,平仲夫妇死之。呜呼!是三君子者,皆余及门之士,余槁项黄馘,视息牖下,观其接踵死事,横身殉国,有余愧焉。白乐天有《二良文》余仿之以哀三君子,作哀三良诗。
汪子循良吏,斤斤饬簠簋。修谨固足多,剸割亦可倚。
一朝拥旄纛,三秦为赐履。雄边当重寄,岂能称指使。
况复覆军余,兵残将亦弛。惊魂怯鼓鼙,败气蒙壁垒。
贼兵下宛雒,军威卷熊耳。乘胜围郾城,援师绝蜉蚁。
牵率残伤卒,长驱与角牴。贼遂拔围来,其行疾如鬼。
士饱如狼噬,马腾竞帆驶。我师不能军,辙乱复旗靡。
哀哉二万人,刲屠尽羊豕。堂堂大中丞,孤身策马箠。
首已离鱼剑,胸犹集猬矢。呜呼数年来,盗贼易纲纪。
弈棋国谋误,儿戏师律否。武夫保项领,文臣涂脑髓。
项城傅宗龙丧元,襄城汪折趾。甲弃战场外,马归贼营里。
徵兵抟泥沙,催战促刻晷。但知赴期会,谁复量彼己。
归元国子生,免胄先轸喜。三败谁能久,一死亦可矣。
忆子为郎时,矫时柱顽鄙。抗论每仰屋,愤盈或抵几。
裹革固所期,舆尸亦求是。哀哉殉国心,耿耿殁犹视。
长歌聊慰藉,人生会有死。不见韩城相,低头向槃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