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洞庭来，曾踏君山雪。长作岭南人，夜饮鹅潭月。江海一片心，未尝存魏阙。酒瓮共诗囊，嘤声弥楚粤。

久慕兴安县，灵渠透底清。山萦百粤路，水共一江清。远脉犹存汉，残碑尚记嬴。金风吹桂子，千里送温馨。

载酒来寻载酒堂，村头椰熟胜壶浆。千年逐客多骚客，万里他乡是故乡。山尚在，水流长。至今野老识文章。新栽橡树林如海，不似先生种凤凰。

钟落潭临干校前，重来身老思茫然。荷锄昔我呼牛鬼，秉笔今谁继马迁。不信山川无变异，也知天地有回旋。樊篱犹是当年景，一抹鲜红簕杜鹃。

夜闻犬吠晓闻鸡，冻笔呵开手自提。松柏漫嗟三匝绕，梧桐难拣一枝栖。地低粤海山争北，路险长安水不西。莫怨相逢俱老病，古今才命几人齐。

一吠尧皇便殒身，生平功业化烟尘。风雷草野冬连夏，雨雪柴门夜共晨。不见李斯牵上蔡，却闻樊哙入西秦。鼎中菹醢知多少，岂止儒为席上珍。

先问狗和羊，再问牛知马。我每痴顽不自知，一一供词者。小会鸟窥窗，雅乐雷鸣瓦。山谷春秋又几千，更羡初民也。

珠玉作泥沙，山谷量牛马。试上累累丘垄看，谁是强梁者。水浸浅深檐，山压高低瓦。山水朝来笑问人，翁早归来也。

见首便称龙，伏枥终为马。八十年来世路间，多少经过者。弦曲直于钩，玉碎全于瓦。真理分清是与非，不畏群言也。

一以我为牛，一以吾为马。人与之名受不辞，善学庄周者。江海任虚舟，风雨从飘瓦。醉者乘车坠不伤，全得于天也。

顾影叹嵇康，涤器从司马。牛若无知若有知（元题诗意），正是知音者。充耳不闻钟，雷响惊鸣瓦。一任呼牛便应牛，吾与蒙庄也。

语俗剩糟糠，身健差牛马。来往吾徒尽白丁，歌颂焚书者。野水贮葫瓢，粗饭盛瓯瓦。红日朝为不灭灯，夜早安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