苕溪草堂自大历三年夏新营洎秋及春弥觉境胜因纪其事简潘丞述汤评事衡四十三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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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皎然
古风
万虑皆可遗,爱山情不易。自从东溪住,始与人群隔。
应物非宿心,遗身是吾策。先民崆峒子,沦景事金液。
绮里犹近名,于陵未泯迹。吾师逆流教,禅隐殊古昔①。
洗足临潺湲,销声寄松柏。缃荷采堪服,柔草持可席。
道心制野猿,法语授幽客。境净万象真,寄目皆有益。
原上无情花②,山中听经石③。竹生自萧散,云性常洁白。
却见羁世人,远高摩霄翮。达贤观此意,烦想遂冰蘖。
伊予战苦胜,览境情不溺。智以动念昏,功由无心积。
形骸尔何有,生死谁所戚。为与胜悟冥,不忧颓龄迫。
春风自骀荡,禅地常阒寂。掷札成柳枝④,溉瓶养泉脉。
道人知止足,盥漱聊自适。学外见古贤,颇令我心惕。
眇绵云官世,梦幻羽陵籍。鬼箓徒相矜,九原谁家宅。
俗情封浅近,至理昧尧蹠。蹈善嗟沈冥,履仁伤堙阨。
匠心圣亦尤,攻异天见责⑤。试以慧眼观,斯言谅可觌。
外事非吾道,忘缘倦所历。中宵废耳目,形静神不役。
色天夜清迥,花漏时滴沥⑥。东风吹杉梧,幽月到石壁。
此中一悟心,可与千载敌。故交徒好我,筐中无咫尺。
潘生入空门,祖师传秘赜⑦。汤子自天德,精诣功不僻。
放世与成名,两图在所择⑧。吾高鸱夷子,身退无瑕摘。
吾嘉鲁仲连,功成弃圭璧。二贤兼彼才,晚节何感激。
不然作山计,改服我下泽。君隳元亮冠,我脱潜师屐⑨。
倚卧高松根,共逃金闺籍。
按:① 僧传云:“人皆隐于山,我独隐于禅。”
② 圣教意:草木等器世间,虽无情而理性通。又云:郁郁黄花,无非般若,是其义
③ 高僧诠公诗曰学徒数块石,生公有通经石
④ 僧传:北远法师作涅盘经疏毕,掷札于庭,柳枝生焉
⑤ 世论谓尧圣德而嗣不肖,盗蹠毁行而享长富,无福仁祸淫之应。师心攻异之士,反怨天责圣。不知有昭昭之业,论空者又失性空之实
⑥ 高僧远公刻莲花漏
⑦ 潘生曾受曹溪禅门
⑧ 远公谓刘处士云:“世闻唯是想耳,苟放有世之见,心即道,岂有世外物来羁尔耶?”
⑨ 僧传:沙门法潜著山屐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