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有感

七言律诗

玉帐牙旗得上游,安危须共主君忧。窦融表已来关右,陶侃军宜次石头。

岂有蛟龙愁(一作曾,一作长)失水,更无鹰隼与高秋。

昼号夜哭兼幽显,早晚星关雪涕收。

评析

《批点唐音》:

此篇所言何事?次联粗浅,不成风调。古人纪事必明白,但至褒贬乃隐约,未有如此者。

《围炉诗话》:

常熟钱龙惕夕公解曰:太和九年十月,以前广州节度使王茂元为泾原节度使,逾月,李训事作,茂元在泾原,故曰“得上游”也。昭义节度使刘从谏三上疏问王涯等罪名,仇士良为之惕惧,故曰“窦融表已来关右”也。初获郑注,京师戒严,茂元与鄜坊节度使萧弘皆勒兵备非常,故曰“陶侃军宜次石头”也。上良辈知事连天子,相与愤怨;帝惧,伪不语,宦官得肆志杀戮,则蛟龙失水矣。涯等既死,举朝胁息,诸藩镇皆观望不前,谁为高秋之鹰隼、快意一击耶?曰“更无”者,伤之,亦望之也。至于“昼号夜哭”、雪涕星关,而感益深矣。

《载酒园诗话》:

首二句是言诸藩镇之拥兵者,责以主忧臣辱之义。“窦融表已来关右”,指昭义节度使刘从谏上表请王涯等罪名。“陶侃军宜次石头”,伤他镇无与之同心,兼讽刺逗留不进。“岂有蛟龙曾失水,更无鹰隼与高秋”,正言事皆决下北司,宰相惟行文书,安危系于外镇。“蛋号夜哭兼幽显,早晚星关雪涕收”,又举向时被祸之家,及目前株蔓犹未及者,激烈言之。愚意义山位屈幕僚,志存讽谕,亦可嘉矣。黄白山评:“蛟龙失水”喻君之失臣。时中人诬宰相王涯,舍元舆等谋反,尽杀之,数日间生杀除拜皆决于中人,帝不与知,故有“蛟龙失水”之喻。下句言朝廷不能正中人之罪,如鹰隼之不能顺秋令以击燕雀也。

《唐诗成法》:

前半时事,后半致慨。此首即杜之《诸将》也。亦不能如杜之深厚曲折,而语气颇壮,用意正大,晚唐一人而已。诸选皆不录者,但采春花之艳丽,而忘秋实之正果也。

《玉溪生诗集笺注》:

此篇专为刘从谏发,钱龙惕兼王茂元言之,徐氏又兼萧弘言之,皆非也。

《玉溪生诗说》:

“岂有”、“更无”,开合相应,上句言无受制之理,下句解受制之故也。揭出大义,压伏一切,此等处是真力量。

《网师园唐诗解》:

忠爱之忱若揭。

《昭昧詹言》:

前有《有感》,故此曰“重”,皆咏甘露之事。钱龙惕笺得之半,失之亦半。先君云……(诗)虽兴象彪炳,而骨理不清;字句用事,亦似有皮傅不精切之病。如第四句与次句复,又与第六句复,是无章法也。试观杜公有此忙乱沓复错履否?末句从杜公“哀哀寡妇”句脱化来,似沉著,有望治平之意,而“早晚”七字,不免饤饾僻晦。

《唐诗三百首续选》:

词严义正,忠愤如见,可配少陵。

《岘佣说诗》:

义山七律,得于少陵者深。故秾丽之中,时带沉郁,如《重有感》、《筹笔驿》等篇,气足神完,直登其堂、入其室矣。

《唐宋诗举要》:

沉郁悲壮,得老杜之神髓。

《诗境浅说》:

此为感事之诗,必证以事实,始能明其意义,不仅研求句法。即以诗格论,玉溪生平瓣香杜陵,其忠愤铁荡之气,溢于楮墨,雅近杜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