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园风月不多宽，一树梅花开未残。剥啄敲门嫌特地，缓拖藤杖隔篱看。

老病少睡眠，卧见天窗白。栖乌亦己鸣，一一翻去翮。我起将何之，且复守书册。收敛万里心，未厌容膝迮。吾家读书法，一字亦当覈。勉哉积新功，莫问几时客。

醉里来寻涧上花，已飘残雪散余霞。曲生也解欺人老，风伯无端妒物华。不恨童心伴蜂蝶，但愁病眼厌风沙。归来隐几东窗下，一卷黄庭送日斜。

马瘦行迟自一奇，溪山佳处看无遗。酒垆强挽人同醉，散去何曾识是谁。

小益晨装雨作泥，南沮涉水马长嘶。山腰细栈移新路，驿壁流尘暗旧题。

余生天地一飞蓬，学道年来似有功。习气扫除空劫外，精神澡雪隐书中。种瓜溪父时时见，卖药壶公处处同。莫谓与人缘苦薄，相随拍手有儿童。

青春回首去堂堂，衰白侵寻底处藏。老我痴蝇钻故纸，何人肥马耀康庄。翠光挟日山排闼，练影翻秋水满塘。自笑此心犹有著，几时喧寂两俱忘。

今朝出门去，路逢揶揄子。汝形何龙钟，汝色何憔悴。人皆钻当路，汝独钻故纸。故纸高泰山，不直一杯水。当路众所趋，汝独无一字。玉堂炳宫烛，金华曳丝履。珥笔立螭头，属车陪豹尾。世人共歆羡，汝乃独掩鼻。七十不回头，汝亦自苦耳。抗手谢少年，吾今将仕矣。

欲钻故纸出何缘，大似儿啼业作钱。我已捐书觅三昧，怪君旧著野狐涎。

客来莫笑席尘凝，静处工夫却少增。黑蚁常翻鲁壁简，瘦蛟时落越溪藤。尚能豪健如霜鹘，未遽衰残学冻蝇。更喜论文有儿子，夜窗相对短檠灯。

海风吹屋乱疏更，花结灯昏背短檠。暑避新凉知有渐，酒扶孤梦未曾成。满帘都作芭蕉响，四壁时兼络纬声。晓起茅檐落余滴，炉香痴坐不妨清。

空门不肯出，投窗也大痴。百年钻故纸，何日出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