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沈曾植
沈曾植,字子培,号乙盦,嘉兴人。光绪庚辰进士,历官安徽布政使,署巡抚。
沈曾植,字子培,号乙盦,嘉兴人。光绪庚辰进士,历官安徽布政使,署巡抚。
《沈曾植集校注》:1851-1922,浙江嘉兴人。字子培,号巽斋,别号乙盦,晚号寱叟,晚称巽斋老人、东轩居士,又自号逊斋居士、癯禅、寐翁、姚埭老民、乙龛、余斋、轩、持卿、乙、李乡农、城西睡庵老人、乙僧、乙穸、睡翁、东轩支离叟等。他博古通今,学贯中西,以“硕学通儒”蜚振中外,誉称“中国大儒”。
《曼陀罗寱词·序》:吴兴公以鸿硕广揽,负斯文之寄于贞元绝续之交,延祖宗养士之泽者且十余年。生平著述等身,所为词,手定者凡四,彊村翁既汇而存之矣,复选而录入沧海遗音中。公子慈护以序来属。呜呼!余又何感为公词序也。忆曩客沪上,登海日楼,谒公于燕座。公手一卷词曰:“生平之志与业,具于是,子其为我定诸?”余既退而卒业,乃复于公曰:“古人称意内言外谓之词,夫琼楼玉宇,烟柳斜阳,常语耳,神宗以为忠,而寿皇以为怨。五季割据,韦端已独抱思唐之悲。冯正中身仕偏朝,知时不可为,所谓蝶恋花诸阕,幽咽惝恍,如醉如迷。此皆贤人君子不得志发愤之所为作也。公之词将毋类是?”公笑曰:“有是哉!子之能知吾词也。然而见其表未见其里也。”公自鼎革,龙蟠黄海,复壁柳车,杂宾盈室,宣光纶旅之望,老而益坚。故辛壬以后词,苍凉激楚,又过前编。彼妇之嗟,狡童之痛,如讽九辩,如奏五噫,托兴于一事一物之微,而烛招数计,乃在千里之外。至其不可㕦言者则谲言之,不能法语者则垂涕泗而道之。合骚玄于一冶,喻鹏鲲于一指。陆放翁之掉书袋,元遗山之嗜金头大鹅,又未可一二尽状也。今公往矣,复读公词,犹前日事。呜呼!余又何敢序公之词也。虽然,公之精神,在帝左右,公之词,且如列星二十八宿环北辰而无极。昔谢叠山谒稼轩祠,自昏暮至三更,闻有疾声大呼,若鸣其不平者然。吾又安知夫异日者南泛扶胥之口,北陟医巫闾之巅,不且有大音发于空閒,镗鎝铿鍧,与天风海涛相应和者。余虽不敢序公词,而又何忍以弇陋辞也。因书之以复于慈护,且以谂天下后世之读公词者。
《曼陀罗寱词·自序》:
壬申夏五,张尔田。九年立宪之诏下,而乾坤之毁一成而不可变,沈子于是更号曰睡翁,不忍见,不能醒也。而所闻于故人,所谓“缓得一分,百姓受一分益”者,晨夕往来于胸臆。又时时念逊荒古训,自号曰逊斋。缓之而不可得,强以所不欲为而不能,太息请解职不遂,而仍不免搥床顿足,扬眉眴目之责,睡与逊两不称矣。清宵白月,平旦高楼,古事今情,国图身遇,茫茫然,惆惆然,瞿瞿盱盱然,若有言,若不敢言。夫其不可正言者,犹将可微言之,不可庄语者,犹将以谲语之,不可以显譬者,犹将隐譬之。微以合,谲以文,隐以辨,莫词若矣。张皋文氏、董晋卿氏之说,沈子所夙习也。心于词,形形色色无非词,有感则书之,书已弃之,不忍更视也。越一岁而世变,飘摇羁旅,久忘之矣。丁巳春,儿子检敝簏得之,写出之,屏诸案几,犹不忍视也。戊午移居,复见之,乃署其端曰僾词,“如彼溯风,亦孔之僾。民有肃心,荓云不逮。”其当日情事耶》次其年,其事可见。然终不忍次,非讳也,悲未儩也。
戊午十一月,谷隐居士。
先君词稿,手定者四种:曰僾词,曰海日楼余音,曰东轩语业,曰曼陀罗寱词。经朱古微丈删定,统题为曼陀罗寱词。既而丈辑沧海遗音,于先君词又稍有所去取。颎从箧中检得僾词序,为先君手迹。虽序仅一种,而先君为词大旨,略具于是。爰重录,并刻卷端。男颎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