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起既有年，斯道良可久。颇同献曝心，愿以遗吾友。晦明转移间，造物露枢纽。人身小天地，吐纳等难朽。清明常当令，昏惰讵能糅。神完形不敝，聊用却老丑。死生虽系命，操纵或在手。终时幸无疾，何必千岁寿。

辽海程中丞，其身已许国。以书招我游，意我方悬的。时贤坐躁进，未免就枉尺。何如姑养气，期与天地塞。己重物自轻，此局或可弈。

礼失宁论玉爵挥，龙潜莫问在天飞。春王未害周书正，中露何堪赋式微。射隼待占高墉利，驱鱼会见众心归。吾侪羁绁应同罪，留与人间说是非。

此日不足惜，去我逝安往？山风剥庭叶，晚意太卤莽。宁知吾送汝，对景聊俯仰。经行万马中，驻足看扰攘。乃于瞥然际，而作攫取想。用意如许毒，所得徒自罔。

文正利己而损人，文襄抑人而扬己。惟有益阳真可师，肝胆照人古无比。士夫排挤习至陋，心地尘汗欠磨洗。不求不忮如此难，先行其言竟谁是？

厂市相望竞列肆，金石图书亦略备。奇货秘居射大利，碧眼贾胡入犹悸。李君魁桀有深智，刻苦居积业必遂。晋人坚守终不媚，肯与燕人斗狡狯？风气日漓诚可慨，吾言有意谁能会？

崇祯五年季冬夜，贼满山西武乡野。悲风愁云动千里，杀人之父城门下。念贼彼亦人之子，不肯容人代父死。归语我友及里中儿，父仇不报，子活何为，愿假我斧，我必击之。月黑鸡鸣，事不可迟。亲族向前相泣语，百万骑中贼何处。此贼胸前挂铜牌，此贼秣马在庭阶。诸君且勿劝我住，我当畏圣贤，不畏虎与豺。皇天怜孝复怜勇，须臾贼死不旋踵。一贼既倒群贼惊，此儿何姓复何名。自言身是赵庭举，吾奏上帝当歼汝，汝曹不孝复不忠。朝廷恩泽二百六七十年中，何忍负之弯汝弓，况复孤人之子烹人翁。骂毕投井井无水，七尺吾当全归耳。至今山西武乡人，百里负米养其亲。不见前村赵孝子，聂政荆轲安足拟。

人生读书本余事，惟要闭门修孝悌。畜豚种菜养父兄，此风乃可传百世。我闻长安官道傍，至今人指魏公庄。北方俗厚终可憙，一字不识勤耕桑。

尔辈纷纷负景皇，从今四海见封章。谏官如此宁非瑞，名教复名殊有光。狐鼠成群人可去，蓬蒿作柱事堪伤。台中阅道应无恙，独立雷霆待汝当（谓赵尧生）。

乃翁詈贼气如虹，千载衣冠起懦庸。双庙已应同卞壸，佳儿今喜见甄逢。传邮赠我凌云句，断简知君学古胸。忠孝可全须力勉，策勋宁复羡侯封。

黄瓜忌三摘，吾臂医九折。有如老商胡，何言问折阅。儿藏廷圭墨，贼火出烈烈。是时干戈起，髑髅积不血。宁复有此物，砚北伴白发。叔父曰赐汝，可忧百如结。矧此微物者，戏剧论巧拙。拜吾叔父赐，理乱闻一辙。再拜叔父贤，世珍视不屑。百拜叔父意，儿学安得辍。

官槐广文舍，愧子独来频。老境宁高位，衰年只病身。平生长孺戆，半世子云贫。照影吾犹笑，如渠岂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