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二首 其二
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酒债寻常①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
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
按:① 八尺曰寻,倍寻曰常
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酒债寻常①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
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
按:① 八尺曰寻,倍寻曰常
《藏海诗话》:世传“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以为“寻常”是数,所以对“七十”。老杜诗亦不拘此说,如“四十明朝过,飞腾暮景斜”……乃是以连绵字对连绵数目也。以此可见工部立意对偶处。
《石林诗话》:诗语固忌用巧太过,然缘情体物,自有天然工妙,虽巧而不见刻削之痕。……至“穿花蝴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深深”字若无“穿”字,“款款”字若无“点”字,皆无以见其精微如此。然读之浑然,全似未尝用力,此所以不碍其气格超胜。使晚唐诸子为之,便当如“鱼跃练波抛玉尺,莺穿丝柳织金梭”体矣。
《瀛奎律髓》:“七十者稀”,古来语也。乾元元年春为拾遗时诗,少陵年四十七矣。六月补外,岂谏有不听,日惟以醉为事。
《唐诗归》:钟云:真朴(“人生七十”句下)。钟云:“见”字有景(“穿花蛱蝶”句下)。
《杜臆》:次章皆行乐事,承上“细推物理”来,而“蛱蝶”、“蜻蜓”,尤见物理。吃紧在“暂时”二字,与前章“欲尽花”相照,知所云“行乐”,亦无可奈何之词,非实语也。
《义门读书记》:蛱蝶恋花,蜻蜓贴水。我于风光亦复然也;却反“传语风光”,劝其共我“流转”:杜语妙多如此。
《瀛奎律髓汇评》:查慎行:三、四句,游行自在。纪昀:三、四不佳,前人已议之。五、六《石林诗话》所称,然殊非少陵佳处。
《唐宋诗醇》:张綖曰:二诗以仕不得志,有感干暮春时作。王士正曰:《宣政》等作何其春容华藻,游赏诗乃又跌宕不羁如此,盖各有体也。
《读杜心解》:言典衣尽醉,正因光景易流耳,与前章作往复罗文势。
《杜诗镜铨》:对句活变,开后人无限法门(“酒债寻常”二句下)。邵云:已逗宋派。
《唐宋诗举要》:吴曰:对法变化,全以感慨出之,故佳(“酒债寻常”二句下)。吴曰:末二句用意,仍从第四句脱卸而下,神理自然凑泊(“传语风光”二句下)。
以下总评《杜臆》:余初不满此诗。国方多事,身为谏宫,岂行乐之时?后读其“沉饮聊自遣,放歌颇愁绝”二语,自状最真,而恍然悟此二诗,乃以赋而兼比兴,以忧愤而托之行乐者也。二首一意联贯,前言“万点愁人”,后耳“暂时相赏”,二语便堪痛哭……时已暮春,至六月遂黜为华州掾。其诗云:“移官岜至尊?”则此时巳有谮之者,而二诗乃忧谗畏讥之作也。
《瀛奎律髓汇评》:淡语而内然老健。
《杜诗详注》:春花欲谢,急须行乐;而行乐须寻醉乡,似恐现在风光瞥眼易过,故又作留春之词。此两首中相承相应之意也。即就演义、作寄语于风光,从无情中看出有情,自见生趣。公祖必简诗:“绾雾青条弱,牵风紫蔓长”,此即“水荇牵风”二句所自出也;又诗“寄语洛城风日道,明年春色倍还人”,此即“传语风光”二句所自出也。公尝云:“诗自吾家事”。信乎祖孙继起,诗学乃其家学也。
《而庵说唐诗》:诗作流连光景语,其意甚于痛哭也。
《杜诗镜铨》:刘须溪云:二诗落落酣畅,如不经意而首尾圆活,生意自然,有不可名言之妙。二诗以送春起,以留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