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杂说》:
退之诗好押狭韵累句以示人,而不知重叠用韵之病也。《双鸟诗》两“头”字,《孟郊》诗两“奥”字,《李花》诗两“花”字。
《石林诗话》:
韩退之《双鸟诗》,殆不可晓。顷尝以问苏丞相子容,云:“意似是指佛、老二学。”以其终篇本末考之,亦或然也。
《韵语阳秋》:
韩退之《双鸟诗》,多不能晓。或者谓其诗有“不停两鸟鸣,百物皆生愁”,“不停两鸟鸣,大法失九畴。周公不为公,孔丘不为丘”之句,遂谓排释老而作,其实非也。前云“一鸟落城市,一鸟巢岩幽”,应云“天公怪两鸟,各捉一处囚”,则岂谓释老耶?余尝观东坡作《李白画象》诗云:“天人几何同一沤,谪仙非谪乃其游。挥斥八极隘九州,化为二鸟鸣相酬。一鸣一息三千秋,縻之不得矧肯求?”则知所谓“双鸟”者,退之与孟郊辈尔。所谓“不停两鸟鸣”等语,乃“雷公告天公”之言,甚其辞以赞二鸟尔。“落城市”,退之自谓;“落岩幽”,谓孟郊辈也。“各捉一处囚”,非囚禁之“囚”,止言韩、孟各居天一方尔。末云“还当三千秋,更起鸣相酬”,谓贤者不当终否,当有行其言者。
《珊瑚钩诗话》:
退之《双鸟诗》,或云谓佛老,或云谓李杜。东坡《李太白赞》云:“天人几何同一沤,谪仙非谪乃其游,挥斥八极隘九州。化为两鸟鸣相酬,一鸣一止三千秋。开元有道为少留,縻之不可矧肯求?”乃知谓李杜也。
《黄氏日钞》:
《石鼓歌》、《双鸟诗》,尤怪特。“双鸟”必有所指,岂异端欤?
《批韩诗》:
朱彝尊曰:两鸟虽未定所指,谓为释老犹近之。若谓李、杜及己与孟,断然非也。何者?诋斥意多,赞许意少。
《义门读书记》:
柳说迂凿,葛说近之。“三千”,谓夏秋冬三时也。纷纷致疑,总不晓词人夸饰之体耳。
《韩柳诗选》:
奇纵之文,意近《离骚》,文兼《庄子》,有此游戏笔墨。
《援鹑堂笔记》:
柳仲涂有此诗解一篇传于世,谓指释老也。然欧公《感二子诗》及东坡《李太白画象赞》考之,盖专为李、杜而作。《考异》云:“释老、李杜之说,恐亦未然。旧尝窃意此但公为与孟郊作耳。‘落城市’者,己也。‘集岩幽’者,孟也。初亦不能无疑,而近见葛氏《韵语阳秋》已有此说矣。读者详之。”余按:朱子之说是也。柳仲涂等之言,皆愚陋可笑。然公此等诗,何足称奇,故不如《青田二鬼诗》放纵无涯耳。“周公不为公,孔丘不为丘”,后人为此,亦语类矣。
《韩昌黎诗集编年笺注》:
所谓“各捉一处囚”者,谓孟为从事,己为分司;孟已去职,己将还京也。(按:诗有“两鸟既别处”句,则是公已别孟入京,为职方员外郎时矣。)
《瓯北诗话》:
(韩愈)所心折者,惟孟东野一人……昌黎作《双鸟诗》,喻己与东野一鸣,而万物皆不敢出声。东野诗亦云:“诗骨耸东野,诗涛浦退之。”居然旗鼓相当,不复谦让。至今果韩、孟并称,盖二人各自忖其才分所至,而预定声价矣。
《石洲诗话》:
文公《双鸟诗》,即杜诗“春来花鸟莫深愁”,公诗“万类困陵暴”之意而翻出之,其为己与孟郊无疑。刘文成《二鬼诗》出于此。
《爨余丛话》:
昌黎《二鸟诗》,柳仲涂以为二氏,朱子以为公与东野,皆未见确证。惟“煌煌东方星,奈此众客醉”,说者以为宪宗在储贰、群小用事而作,为得其意。
《养一斋诗话》:
至如《双鸟诗》:“雷公告天公……暮食千头牛。”此等诗由怪僻而入诡诞,颇于诗教有害,殊非游于《诗》、《书》之源荐之吐属也。唐人谓元和之风尚怪,殆指公此等诗而言之欤?抑公亦为风气所移欤?要之“滂葩”、“平淡”间,学者酌而用之,斯善学昌黎矣。
《诗比兴笺》:
此篇或因苏子瞻《赞太白像》有云:“化为两鸟鸣相酬,一鸣一止三千秋。”遂以此诗为李、杜作,则何为有一“落城市”、一“集岩幽”之别乎?或又因来从海外到中州语,遂谓此诗指释老,然老不从海外,又皆不落城市,旦无所谓咏造化,抉摘草木之说,且不应有“还当三千秋,更起鸣相酬”之语也。惟朱文公谓公自谓与孟郊者近之。“落城市”者,己也;“集岩幽”者,孟也。公《送孟东野序》云:“物不得其平则鸣”,“以鸟鸣春,以雷鸣夏,以虫鸣秋,以风鸣冬”;“伊尹鸣殷,周公鸣周”,孔于鸣《春秋》;唐之兴,陈子昂鸣之,其穷而在下者,孟郊东野以其诗鸣。此诗全用其意。“自从两鸟鸣”及“不停两鸟鸣”二段是也。公又有诗云:“我愿化为云,东野化为龙,四方上下逐东野”云云,亦同此旨。皆所谓“怪怪奇奇”者也。
《韩集诠订》:
末二句云:“还当三千秋,更起鸣相酬。”尤似为己及孟郊设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