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扶苏

四言诗
《山有扶苏》,刺忽也。所美非美然。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一章)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二章)

 

评析

《毛诗注疏》:

《山有扶苏》,刺忽也。所美非美然。言忽所美之人,实非美人。○苏如字,徐又音疏。 [疏]“《山有扶苏》二章,章四句”至“美然”。○正义曰:毛以二章皆言用臣不得其宜。郑以上章言用之失所,下章言养之失所。笺、传意虽小异,皆是所美非美人之事。定本云“所美非美然”,与俗本不同。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兴也。扶苏、扶胥,小木也。荷华,扶渠也,其华菡萏。言高下大小各得其宜也。笺云:兴者,扶胥之木生于山,喻忽置不正之人于上位也。荷华生于隰,喻忽置有美德者于下位。此言其用臣颠倒,失其所也。○胥音疏,又相如反。菡,本作“?”,又作“莟”,户感反。萏,本又作“欿”,又作“萏”,度感反。菡萏,荷华也,未开曰菡萏,已发曰芙蕖。颠,本亦作“颠”,都田反。倒,都老反。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子都,世之美好者也。狂,狂人也。且,辞也。笺云:人之好美色,不往睹子都,乃反往睹狂丑之人,以兴忽好善不任用贤者,反任用小人,其意同。○狂,求匡反。且,子余反,注同。好美色,呼报反,下同。睹,都杜反,本亦作“睹”。 [疏]“山有”至“狂且”。○毛以为,山上有扶苏之木,隰中有荷华之草,木生于山,草生于隰,高下各得其宜,以喻君子在上,小人在下,亦是其宜。今忽置小人于上位,置君子于下位,是山隰之不如也。忽之所爱,皆是小人,我适忽之朝上,观其君臣,不见有美好之子闲习礼法者,乃唯见狂丑之昭公耳。言臣无贤者,君又狂丑,故以刺之。郑以高山喻上位,下隰喻下位,言山上有扶苏之小木,隰中有荷华之茂草,小木之处高山,茂草之生下隰,喻忽置不正之人于上位,置美德之人于下位。言忽用臣颠倒,失其所也。忽之所以然者,由不识善恶之故。有人自言爱好美色,不往见子都之美好闲习者,乃往见狂丑之人,喻忽之好善,不任用贤者,反任用小人。所美非美,故刺之。○传“扶苏”至“其宜”。○正义曰:毛以下章“山有乔松”是木,则扶苏是木可知,而《释木》无文。传言“扶胥,小木”者,毛当有以知之,未详其所出也。“荷,扶蕖,其华菡萏”,《释草》文。又云:“其实莲,其根藕,其中的,的中薏。”李巡曰:“皆分别莲华实茎叶之名。的,莲实薏中心苦者也。”扶胥,山木,宜生于高山;荷华,水草,宜生于下隰,言高下大小各得其宜。反以喻不宜。言忽使小人在上,君子在下,亦为不宜也。○笺“兴者”至“其所”。○正义曰:笺以扶苏是木之小者,荷华是草之茂者。今举山有小木,隰有茂草为喻,则以山喻上位,隰喻下位,小木喻小人,茂草喻美德,故易传喻忽置不正之人于上位,置美德于下位。○传“子都”至“且辞”。○正义曰:都谓美好而闲习于礼法,故云“子都,世之美好者也”。狂者,狂愚之人。下传以狡童为昭公,则此亦谓昭公也。狡童皆以为义,嫌且亦为义,故云“且,辞”。○笺“人之”至“意同”。○正义曰:笺以子都谓美丽闲习者也,都是美好,则狂是丑恶,举其见好丑为言,则是假外事为喻,非朝廷之上有好丑也,故知此以人之好美色,不往睹美,乃往睹恶,兴忽之好善,不任贤者,反用小人,其意与好色者同。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松,木也。龙,红草也。笺云:游龙,犹放纵也。桥松在山上,喻忽无恩泽于大臣也。红草放纵枝叶于隰中,喻忽听恣小臣。此又言养臣,颠倒失其所也。○桥,本亦作“乔”;毛作“桥”,其骄反;王云“高也”;郑作“槁”,若老反,枯槁也。不见子充,乃见狡童。子充,良人也。狡童,昭公也。笺云:人之好忠良之人,不往睹子充,乃反往睹狡童。狡童有貌而无实。○狡,古卯反。 [疏]“山有”至“狡童”。○毛以为,山上有乔高之松木,隰中有放纵之龙草,木生于山,草生于隰,高下得其宜,以喻君子在上,小人在下,亦是其宜。今忽置小人于上位,置君子于下位,是山隰之不如也。忽之所爱,皆是小人。我适忽之朝上,观其君臣,不见有美好之子充实忠良者,乃唯见此壮狡童昏之昭公。言臣无忠良,君又昏愚,故刺之。郑以为,山上有枯槁之松木,隰中有放纵之龙草,松木虽生高山而柯条枯槁,龙草虽生于下隰而枝叶放纵,喻忽之养臣,君子在于上位则不加恩泽,小人在于下位则禄赐丰厚。言忽养臣,颠倒失其所也。忽之所以然者,由不识善恶之故。有人自言爱好忠,良不往见子之充实之善人,乃往见狡好之童稚有貌无实者,以喻忽之好善,不任用贤者,反任用小人,故刺之。○传“松木”至“红草”。○正义曰:传以乔松共文,嫌为一木,故云“松,木”,以明乔非木也。《释草》云:“红,茏古,其大者蘬。”舍人曰:“红名茏古,其大者名蘬。”是龙、红一草而列名,故云“龙,红草也。”陆机《疏》云:“一名马蓼,叶大而赤白色,生水泽中,高丈余。”据上章之传,正取高下得宜为喻,不取乔、游为义。○笺“游龙”至“其所”。○正义曰:此章直名龙耳,而言游龙,知谓枝叶放纵也。笺以作者若取山木隰草为喻,则当指言松、龙而已,不应言桥、游也。今松言槁,而龙云游,明取槁、游为义。山上之木言枯槁,隰中之草言放纵,明槁松喻无恩于大臣,游龙喻听恣于小臣,言养臣颠倒失其所也。孙毓难郑云:“笺言用臣颠倒,置不正于上位。上位,大臣也。置有美德于下位。下位,小臣也。则其养之又无恩于所宠,而听恣于所薄乎?”以笺为自相违戾。斯不然矣。忽之群臣,非二人而已。用臣则不正者在上,有美德者在下。养臣则薄于大臣,厚于小臣。此二者俱为不可,故二章各举以刺忽。○传“子充”至“昭公”。○正义曰:充者,实也。言其性行充塞良善之人,故为良人。下篇刺昭公,而言“彼狡童兮”,是斥昭公,故以狡童为昭公也。○笺“人之”至“无实”。○正义曰:充是诚实,故以忠良言之。充为性行诚实,则知狡童是有貌无实者也。狡童谓狡好之童,非有指斥定名也。下篇刺昭公之身,此篇刺昭公之所美非美,养臣失宜,不以狡童为昭公,故易传以为“人之好忠良,不睹子充,而睹狡童”,以喻昭公之好善,不爱贤人,而爱小人也。孙毓云:“此狡,狡好之狡,谓有貌无实者也。云刺昭公,而谓狡童为昭公,于义虽通,下篇言‘昭公有壮狡之志’,未可用也。笺义为长。” 《山有扶苏》二章,章四句。

《诗经通论》:

山有扶苏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本韵。○比而赋也。下同。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本韵。 小序谓「刺忽」,大序谓「所美非美然」,皆影响之辞。大序意以若不类忽辞昏事,因云「所美非美」,则「用人」亦可通之,故后人多作「用人」解。然则以上篇为辞昏者,其非确亦可知矣。集传以序之不足服人也,于是起而全叛之,以为淫诗,则更妄矣。
「扶苏」,毛传谓小木,非也;盖谓枝叶扶苏,乃大木也。「扶苏」、「桥松」比「子都」、「子充」,「荷华」、「游龙」比「狂」、「狡」,义甚明。然人不敢为此解者,以「荷华」亦佳卉也。宋儒尤重之,以周茂叔有爱莲说也。不知诗意只以在山之高大者喻美,在隰之卑弱者喻不美,初未尝拘。自解者拘之,于是不得不以「扶苏」为小木而以喻不美,以「荷华」喻美,下章则又以「桥松」喻美,以「游龙」喻不美,使「山」、「隰」倒置,此物错互,非也。子都必古之美人,故孟子曰「子都之姣」。「子充」恐只是趁下「童」字韵,不必亦为古之美人。观「子都」下以「且」字助辞趁韵,亦可悟「童」字上以「充」字趁韵矣。
【山有扶苏二章,章四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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