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

四言诗
《采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时,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猃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率,遣戍役,以守卫中国。故歌《采薇》以遣之,《出车》以劳还,《杕杜》以勤归也。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猃狁之故。

不遑启居,猃狁之故。(一章)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

我戍未定,靡使归聘。(二章)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

忧心孔疚,我行不来。(三章)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

岂敢定居,一月三捷。(四章)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

岂不日戒,猃狁孔棘。(五章)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六章)

 

评析

《毛诗注疏》:

《采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时,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猃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率,遣戍役,以守卫中国。故歌《采薇》以遣之,《出车》以劳还,《杕杜》以勤归也。文王为西伯,服事殷之时也。昆夷,西戎也。天子,殷王也。戌,守也。西伯以殷王之命,命其属为将率,将戍役御西戎及北狄之难,歌《采薇》以遣之。《杕杜》勤归者,以其勤劳之故,于其归,歌《杕杜》以休息之。○薇音微。昆,本又作“混”,古门反。猃,本或作“猃”,音险。狁音允,本亦作“允”。难,乃旦反,注皆同。将率,子亮反,下所类反,本亦作“帅”,同,注及后篇“将率”皆同。劳,力报反,后篇“劳还”皆同。杕,大计反。 [疏]“《采薇》六章,章六句”至“勤归”。○正义曰:作《采薇》诗者,遣戍役也。戌,守也。谓遣守卫中国之役人。文王之时,西方有昆夷之患,北方有猃狁之难,来侵犯中国。文王乃以天子殷王之命,命其属为将率,遣屯戍之役人,北攘猃狁,西伐西戎,以防守捍卫中国,故歌此《采薇》以遣之。及其还也,歌《出车》以劳将帅之还,歌《杕杜》以勤戍役之归。是故作此三篇之诗也。昆夷言患,猃狁言难,患难一也,变其文耳。患难者,谓与中国为难,非独周也。故即变云守卫中国。明中国皆被其患,不独守卫周国而已。此与《出车》五言猃狁,唯一云西戎,序先言昆夷者,以昆夷侵周,为患之切,故先言之。猃狁大于西戎,出师主伐猃狁,故戒敕戍役,以猃狁为主,而略于西戎也。言命将帅遣戍役者,将无常人,临事命卿士为之,故云命也。其戍役则召民而遣之,不待加命,故云遣也。命将帅所以率戍役,而序言遣戍役者,以将帅者与君共同忧务,其戍役则身处卑贱,非有忧国之情,不免君命而行耳。文王为愧之情深,殷勤于戍役,简略将帅,故此篇之作,遣戍役为主。上三章,遣戍役之辞。四章、五章以论将帅之行,为率领戍役而言也。卒章总序往反。六章皆为遣戍役也。以主遣戍役,故经先戍役,后言将帅。其实将帅尊,故序先言命将帅,后言遣戍役。言歌《采薇》以遣之者,正谓述其所遣之辞以作诗,后人歌,因谓本所遣之辞为歌也。《出车》以劳还,《杕杜》以勤归,不言歌者,蒙上“歌”文也。勤、劳一也。劳者,陈其功劳;勤者,陈其勤苦,但变文耳。还与归,一也。还谓自役而反,归据乡家之辞,但所从言之异耳。《出车序》云“劳还帅”,《杕杜序》云“劳还役”,俱言还,并云劳,明还、归义同,勤、劳不异也。此序并言《出车》、《杕杜》者,以三篇同是一事,共相首尾,故因其遣而言其归,所以省文也。○笺“文王”至“息之”。○正义曰:西方曰戎夷,是总名,此序云“昆夷之患”,《出车》云“薄伐西戎”,明其一也,故知昆夷,西戎也。文王于时事殷王也,若非其属,无由命之,故知以文王之命,命其属为将帅,其属谓南仲。《出车》经称“赫赫南仲,猃狁于襄”,又曰“赫赫南仲,薄伐西戎”,则南仲一出,并御西戎及北狄之难也。皇甫谧《帝王世纪》曰:“文王受命,四年周正月丙子朔,昆夷氏侵周,一日三至周之东门。文王闭门脩德而不与战。”昆夷进来,不与战,明退即伐之也。《尚书传》“四年伐犬夷”,注云:“犬夷,昆夷也。四年伐之。南仲一行,并平二寇。”下笺云:“猃狁大,故以为始,以为终。”以《书传》不言四年伐猃狁,而言伐犬夷,作者之意偶言耳。以天子之命命将帅,则伐犬夷者,纣命之矣。《书序》云:“殷始咎周。”注云:“纣闻文王断虞芮之讼,又三伐皆胜,始畏恶之,拘于羑里。”纣命之使伐,胜而恶之者,纣以戎狄交侵,须加防御。文王请伐,便即命之。但往克敌,功德益高,人望将移,故畏恶之耳。上三章同遣戍役,以薇为行期,而言“作止”、“柔止”、“刚止”,三者不同,则行非一辈,故首章笺云:“先辈可以行。”言先,对后之辞,则二章为中辈,三章为后辈矣。二章传曰:“柔,始生也。”兵若一辈而遣,则不得刚、柔别章;若异辈而行,不应以三章为三辈,则毛意柔亦中辈。言始生者,对刚为生之久,柔谓初生耳。若对作止之,柔在作后矣,与郑“脆脕”同也。庄二十九年《左传》曰“凡马,日中而出”,谓春分也。《出车》曰“我出我车,于彼牧矣”,出车就马于牧地,则是春分后也。中气所在,虽无常定,大抵在月中旬也。中旬之后,始出车就马,则首章二月下旬遣,二章三月上旬遣,三章三月中旬遣矣,故卒章言“昔我往矣,杨柳依依”,是为二月之末、三月之中事也。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薇,菜。作,生也。笺云:西伯将遣戍役,先与之期以采薇之时。今薇生矣,先辈可以行也。重言采薇者,丁宁行期也。○重,直用反,下“重叙”同。曰归曰归,岁亦莫止。笺云:莫,晚也。曰女何时归乎?亦岁晚之时乃得归也。又丁宁归期,定其心也。○莫音暮,本或作“暮”,协韵,武博反。 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猃狁,北狄也。笺云:北狄,今匈奴也。靡,无。遑,暇。启,跪也。古者师出不逾时,今薇菜生而行,岁晚乃得归,使女无室家夫妇之道,不暇跪居者,有猃狁之难,故晓之也。 [疏]“采薇”至“之故”。○正义曰:文王将以出伐,豫戒戍役期云:采薇之时,兵当出也。王至期时,乃遣戍役,而告之曰:我本期以采薇之时,今薇亦生止,是本期已至,汝先辈可以行矣。既遣其行,告之归期,曰何时归,曰何时归,必至岁亦莫止之时乃得归。言归必将晚。所以使汝无室无家,不得夫妇之道聚居止者,正由猃狁之故。又不得闲暇而跪处者,亦由猃狁之故。序其中情告之,是故使之怀恩而怒寇也。○笺“西伯”至“行期”。○正义曰:知先与之期者,以此辞遣时之言也。以薇亦作止,报采薇采薇,是先有此言也,故知先与之期。重言采薇者,是丁宁行期也。必先言期者,以道远敌强,还归必晚,故豫告行期,令之装束也。《月令》云:“仲春之月,无作大事。孟秋乃命将帅。”不待孟秋而仲春遣兵者,以患难既逼,不暇待秋故也。○笺“莫晚”至“其心”。○正义曰:《集本》、定本“暮”作“莫”,古字通用也。必告以岁晚之时乃得归者,缘行者欲知之。且古者师出不逾时,今从仲春涉冬,若不豫告,恐一时望还,故丁宁归期,定其心也。既师出不逾时,而文王过之者,圣人观敌强弱,临事制宜,抚巡以道,虽久不困。高宗之伐鬼方,周公之征四国,皆三年乃归。文王之于此行,岁暮始反,人无怨言,故载以为法。若然,《出车》曰“春日迟迟,薄言旋归”,则此戍役以明年之春始得归矣。期云岁暮,暮实未归。文王若实不知,则无以为圣;知而不告,则无以为信。且将帅受命而行,不容违犯法度,安得弃君之戒,致令淹久者?猃狁、昆夷,二方大敌,将使一劳久逸,暂费永宁。文王知事未卒平,役不早反,故致此远期,息彼近望。岁暮言归,已期久矣,焉可更延期约,复至后年?但寇既未平,不可守兹小谋,将帅亦当请命而留,非是故违期限。圣人者,穷理尽神,显仁藏用,若使将来之事,豫以告人,则日者卜祝之流,安得谓之圣也?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柔,始生也。笺云:柔,谓脆脕之时。○脆,七岁反。脕音问,或作早晚字,非也。曰归曰归,心亦忧止。笺云:忧止者,忧其归期将晚。忧心烈烈,载饥载渴。笺云:烈烈,忧貌。则饥则渴,言其苦也。 我戍未定,靡使归聘!聘,问也。笺云:定,止也。我方守于北,狄未得止息,无所使归问。言所以忧。○靡使如字,本又作“靡所”。 [疏]“采薇”至“归聘”。○正义曰:王遣戍役,戒之云:我本期以采薇之时遣汝,今薇亦始生柔脆矣,汝中辈可以行矣。曰归曰归,汝所归期,会至岁暮,汝心亦忧其晚矣。然始得归,汝所以忧心烈烈然者,以道路之中,则有饥,则有渴,劳苦甚矣。汝又言我方戍于北,狄未得止定,无人使归问家安否,所以忧也。序其忧劳,亦知其意也。○笺“柔谓”至“脆脕之时”。○正义曰:定本作“脆腝之时”。○传“聘,问”。○正义曰:聘、问俱是谓问安否之义,散则通,对则别,故《绵》笺云:“小聘曰问。”以卿大夫殊其文,故为大小耳。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少而刚也。笺云:刚谓少坚忍时。曰归曰归,岁亦阳止。阳历阳月也。笺云:十月为阳。时坤用事,嫌于无阳,故以名此月为阳。○坤,本亦作“川”,困魂反。王事靡盬,不遑启处。笺云:盬,不坚固也。处犹居也。 忧心孔疚,我行不来!疚,病。来,至也。笺云:我,戍役自我也。来犹反也。据家曰来。○疚,久又反。 [疏]传“阳,历阳月”。○正义曰:毛以阳为十月,解名为阳月之意。以十一月为始阴消阳息,复卦用事,至四月纯干用事,五月受之以姤,阳消阴息。至九月而剥,仍一阳在,至十月而阳尽为坤,则从十一月至九月,凡十有一月,已经历此有阳之月,而至坤为十月,故云历阳月。以类上“暮止”,则不得历过十月,明义为然。○笺“十月”至“为阳”。○正义曰:郑以传言涉历阳月,不据十月,故从《尔雅·释天》云十月为阳。本所以名十月为阳者,时纯坤用事,而嫌于无阳,故名此月为阳也。定本无“为阳”二字,直云“故以名此月焉”。知为嫌者,君子爱阳而恶阴,故以阳名之。实阴阳而得阳名者,以分阴分阳迭用柔刚十二月之消息,见其用事耳。其实阴阳恒有。《诗纬》曰:“阳生酉仲,阴生戍仲。”是十月中兼有阴阳也。“四月秀葽”,“靡草死”,岂无阴乎?明阴阳常兼有也。《易·文言》曰:“阴疑于阳必战,为其嫌于无阳,故称阳焉。”郑云:“嫌读如群公溓之溓。”古书篆作立心,与水相近,读者失之,故作溓。溓,杂也。阴谓此上六也。阳谓今消息用事干也。上六为蛇,得干气杂似龙。知此不与彼说同者,彼说坤卦,自以上六爻辰在巳为义。已至四月,故消息为干,非十月也。且《文言》“慊于无阳”为心边兼,郑从水边兼,初无嫌字,知与此异。孙炎即是郑玄之徒,其注《尔雅》,与郭璞皆云:“嫌于无阳,故名之为阳,是也。”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尔,华盛貌。常,常棣也。笺云:此言彼尔者乃常棣之华,以兴将率车马服饰之盛。○尔,乃礼反,注同,《说文》作“薾”。彼路斯何?君子之车。笺云:斯,此也。君子,谓将率。戎车既驾,四牡业业。业业然壮也。○业如字,又鱼及反,或五盍反。 岂敢定居?一月三捷。捷,胜也。笺云:定,止也。将率之志,往至所征之地,不敢止而居处自安也。往则庶乎一月之中三有胜功,谓侵也,伐也,战也。○三,息暂反,又如字。 [疏]“彼尔”至“三捷”。○正义曰:戍役之行,随从将帅,故言将帅之车。彼尔然而盛者,何木之华乎?维常棣之华。以喻彼路车者,斯何人之车乎?维君子之车。常棣之华色美,以喻君子车饰盛也。尔是华貌,路是车名,貌不可言,故以车名为华貌也。君子既有此美盛之戎车,驾之以行。戎车既驾矣,四牡之马业业然而壮健。将帅乘此以行,至于所征之地,岂敢安定其居乎?庶几于一月之中,三有胜功,是其所以劳也。○笺“君子,谓将率”。○正义曰:以其乘路车而称君子,故知谓将帅。将帅则命卿,南仲虽为元帅,时未称王,无三公,亦不过命卿也。卿车得称路者,《左传》郑子蟜卒,赴于晋,晋请王追赐之以大路以行,礼也。又“叔孙豹聘于王,王赐之大路”。是卿车得称路也,故郑《箴膏肓》云:“卿以上所乘车皆曰大路。诗云:‘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此大夫之车称路也。《王制》卿为大夫。”是郑以此诗将帅为文王之命大夫,故引《王制》以明之。○笺“三有”至“战也”。○正义曰:此侵、伐、战,三传之说皆异。《左传》“有钟鼓曰伐,无曰侵,皆陈曰战。”《谷梁》“拘人民、驱牛马曰侵,斩树木、坏宫室曰伐”。《公羊》称“粗者侵,精者伐”。是也。《周礼·大司马职》曰:“贼贤害民则伐之,负固不服则侵之。”注引《春秋传》曰:“精者曰伐。”又曰:“有钟鼓曰伐。”则伐者,兵入其境,鸣钟鼓以往,所以声其罪。侵者,兵加其境而已,用兵浅者。然则郑参用三传之文也。《周礼》九伐相对,故侵为用兵浅者。其实侵名但无钟鼓耳,虽深入亦谓之侵,故僖四年,“诸侯侵蔡。蔡溃,遂伐楚”。是深入名侵也。伐名施于重入境,虽浅亦名伐,故经云“莒人伐我东鄙”,及“齐侯伐我北鄙”,才伐界上,是浅亦称伐也。侵、伐则主国之师未起,直入境而行之。若主国出而御之,则曰战,故《左传》“皆陈曰战”。此言“庶乎一月之中三有胜功”者,谓侵、伐、战于三事之内望有胜功,非谓三者之中惟有一胜功耳。此侵、伐、战用师之大名,故略举之,非如《春秋》用兵之例,三者之外,仍有攻取袭克围灭入之名。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骙骙,强也。腓,辟也。笺云:“腓”当作“芘”。此言戎车者,将率之所依乘,戍役之所芘倚。○骙,求龟反。腓,符非反,郑必寐反。倚,其绮反,旧于蚁反。四牡翼翼,象弭鱼服。翼翼,闲也。象弭,弓反末也,所以解紒也。鱼服,鱼皮也。笺云:弭弓反末别者,以象骨为之,以助御者解辔紒,宜滑也。服,矢服也。○弭,弥氏反。紒音计,又音结,本又作“纷”,芳云反。别,《说文》方血反,又边之入声,《埤苍》云:“弓末反戾也。” 岂不日戒,猃狁孔棘。笺云:戒,警敕军事也。孔,甚。棘,急也。言君子小人岂不曰相警戒乎?诚曰相警戒也。猃狁之难甚急,豫述其苦以劝之。○曰戒音越,又人栗反。警音景。 [疏]“驾彼”至“孔棘”。○毛以为,王遣戍役,言其所从将帅,驾彼四牡之马以行,其四牡之马骙骙然甚壮健,故将帅君子之所依乘,戍役小人之所避患。言小人倚此将帅战车,以避前敌来战之患也。往至所征之地,则又习战备。其兵车所驾四牡之马翼翼然闲习,其弓则以象骨为之弭,其矢则以鱼皮为服。军既闲习,器械又备,于时君子小人岂不日相警戒乎?诚相警戒。以猃狁之难甚急,是故汝等劳苦,豫述以劝之。○郑唯以“戎车,戍役之所庇倚”为异。余同。○传“腓,辟”。○正义曰:传文质略。王述之云:“所以避患也。”郑以君子所依,依戎车也;小人所腓,亦当腓戎车,安得更有避患义,故易之为庇。言戍役之所庇倚,谓依荫也。文七年《左传》云:“公室者,公室之所庇荫。”是也。○传“象弭”至“鱼皮”。○正义曰:《释器》云:“弓有缘者谓之弓。”孙炎曰:“缘谓缴束而漆之。”又曰:“无缘者谓之弭。”孙炎曰:“不以缴束骨饰两头者也。”然则弭者,弓稍之名,以象骨为之。是弓之末弭,弛之则反曲,故云象弭为弓反末也。绳索有结,用以解之,故曰所以解紒也。紒与结义同。鱼服,以鱼皮为矢服,故云“鱼服,鱼皮”。《左传》曰:“归夫人鱼轩。”服虔云:“鱼兽名。”则鱼皮又可以饰车也。陆机《疏》曰:“鱼服,鱼兽之皮也。鱼兽似猪,东海有之。其皮背上班文,腹下纯青,今以为弓鞬步义者也。其皮虽干燥,以为弓鞑矢服,经年,海水潮及天将雨,其毛皆起水潮,还及天晴,其毛复如故,虽在数千里外,可以知海水之潮,自相感也。”○笺“弭弓”至“矢服”。○正义曰:此申说传义也。《说文》云:“别,方结反,弓戾也。”言象弭,谓弓反末别戾之处,以象骨为之也。传云“解紒”,不知解何绳之紒,故申之“助御者解辔紒”也。兵车三人同载,左人持弓,中人御车,各专其事。《尚书》:“左不攻于左,汝不能恭命。御非其马之正,汝不恭命。”是职司别矣。而言助御解辔紒者,御人自当佩角,不专待射者解结。弭之用骨,自是弓之所宜,亦不为解辔而设。但巧者作器,因物取用,以弓必须滑,故用象骨。若辔或有紒,可以助解之耳,非专为代御者解紒设此象弭也。《夏官·司弓人职》曰:“仲秋献矢服。”注云:“服,盛矢器也,以兽皮为之。”是矢器谓之服也。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杨柳,蒲柳也。霏霏,甚也。笺云:我来戍止,而谓始反时也。上三章言戍役,次二章言将率之行,故此章重序其往反之时,极言其苦以说之。○昔,《韩诗》云:“昔,始也。”雨,于付反。霏,芳菲反。说音悦。行道迟迟,载渴载饥。迟迟,长远也。笺云:行反在于道路,犹饥渴,言至苦也。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君子能尽人之情,故人忘其死。 [疏]“昔我”至“我哀”。○正义曰:此遣戍役,豫叙得还之日,总述往反之辞。汝戍守役等,至岁暮还反之时,当云昔出家往矣之时,杨柳依依然。今我来思事得还返,又遇雨雪霏霏然。既许岁晚而归,故豫言来将遇雨雪也。于时行在长远之道迟迟然,则有渴,则有饥,得不云我心甚伤悲矣。莫有知我之哀者,述其劳苦,言己知其情,所以悦之,使民忘其劳也。○笺“我来戍役止,而谓始反时”。○正义曰:定本无“役”字,其理是也。 《采薇》六章,章八句。

《诗经通论》:

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本韵。止。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本韵。○赋也。下同。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本韵。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本韵。我戍未定,靡使归聘。本韵。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本韵。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本韵。忧心孔疚,我行不来!本韵。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本韵。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本韵。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本韵。[评]此车战之法。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猃狁孔棘!本韵。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评]全逗后世诗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本韵。 此戍役还归之诗。小序谓「遣戍役」,非。诗明言「曰归曰归,岁亦莫止」,「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等语,皆既归之词;岂方遣即已逆料其归时乎!又「一月三捷」,亦言实事,非逆料之词也。此不知何王之世。大序谓文王,文王无伐猃狁事,辨说已驳之。或谓宣王,然与六月又不同时。或谓季历,益妄。
【采薇六章,章八句。】

诗经的其他作品
相似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