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之墠

四言诗
《东门之墠》,刺乱也。男女有不待礼而相奔者也。

东门之墠,茹藘在阪。其室则迩,其人甚远。(一章)

 

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二章)

 

评析

《毛诗注疏》:

《东门之墠》,刺乱也。男女有不待礼而相奔者也。○墠音善,依字当作“墠”。此序旧无注,而崔《集注》本有。郑注云:“时乱,故不得待礼而行。” [疏]“《东门之墠》二章,章四句”至“奔者也”。○正义曰:经二章皆女奔男之事也。上篇以礼亲迎,女尚违而不至,此复得有不待礼而相奔者,私自奸通,则越礼相就;志留他色,则依礼不行,二者俱是淫风,故各自为刺也。 东门之墠,茹藘在阪。东门,城东门也。墠,除地町町者。茹藘,芧蒐也。男女之际,近则如东门之墠,远而难则茹藘在阪。笺云:城东门之外有墠,墠边有阪,芧蒐生焉。茅蒐之为难浅矣,易越而出。此女欲奔男之辞。○茹音如,后篇同。藘,力于反。茹藘,茅蒐,茜草也。后篇阪音反,反又符板反。町,吐鼎反,又徒冷反。茅,貌交反。其室则迩,其人甚远!迩,近也。得礼则近,不得礼则远。笺云:其室则近,谓所欲奔男之家。望其来迎己而不来,则为远。 [疏]“东门”至“甚远”。○毛以为,东门之坛,除地町町,其践履则易。茹藘在阪,则为碍阻,其登陟则难。言人之行者,践东门之坛则易,登茹藘在阪则难越,以兴为婚姻者,得礼则易,不得礼则难。婚姻之际,非礼不可。若得礼,其室则近,人得相从易,可为婚姻。若不得礼,则室虽相近,其人甚远,不可为婚矣。是男女之交,不可无礼。今郑国之女,有不待礼而奔男者,故举之以刺当时之淫乱也。○郑以为,女欲奔男之辞。东门之外有坛,坛之边有阪,茹藘之草生于阪上。女言东门之外有坛,茹藘在于阪上,其为禁难浅矣,言其易越而出,兴己是未嫁之女,父兄之禁难亦浅矣,言其易可以奔男。止,自男不来迎己耳。又言己所欲奔之男,其室去此则近,为不来迎己,虽近难见,其人甚远,不可得从也。欲使此男迎己,己则从之,是不待礼而相奔,故刺之。○传“东门”至“在阪”。○正义曰:“出其东门,有女如云”,是国门之外见女也。“东门之池,可以沤麻”,是国门之外有池也。则知诸言东门,皆为城门,故云“东门,城东门也”。襄二十八年《左传》云:“子产相郑伯以如楚。舍不为坛。外仆言曰:‘昔先大夫相先君适四国,未尝不为坛。今子草舍,无乃不可乎?’”上言“舍不为坛”,下言“今子草舍”,明知坛者除地去草矣,故云“坛,除地町町者”也。遍检诸本,字皆作“坛”,《左传》亦作“坛”。其《礼记》、《尚书》言坛、墠者,皆封土者谓之坛,除地者谓之墠。坛、墠字异,而作此“坛”字,读音曰墠,盖古字得通用也。今定本作“墠”。“茹藘,茅蒐”,《释草》文。李巡曰:“茅蒐,一名茜,可以染绛。”陆机《疏》云:“一名地血,齐人谓之茜,徐州人谓之牛蔓。”然则今之茜草是也。男女之际者,谓婚姻之礼,是男女交际之事。《礼记·大传》云“异姓主名治际会”,亦谓婚礼交际之会也。以坛阪者各自为喻,坛是平地,又除治,阪是高阜,又草生焉,人欲践之,则有难易,以喻婚姻之道,有礼、无礼之难易,故云“男女之际,近而易则如东门之坛,远而难则如茹藘在阪”也。阪云远而难,则坛当云近而易,不言“而易”,可知而省文也,坛阪可以喻难耳。无远近之象而云近远者,以坛系东门言之,则在东门外,阪不言所在,则远于东门矣。且下句言“则迩”、“甚远”,故传顾下经,以远近解之。下传云:“得礼则近,不得礼则远”,还与此传文相成为始终之说。○笺“城东”至“之辞”。○正义曰:笺以下章“栗”与“有践家室”连文,以此章“坛”与“茹藘在阪”连文,则是同在一处,不宜分之为二,故易传以为坛边有阪,栗在室内,得作一兴,共为女辞。阪是难登之物,茅蒐延蔓之草,生于阪上,行者之所以小难,但为难浅矣,易越而出,以自喻己家禁难亦浅矣,易以奔男。是女欲奔男,令迎己之辞也。若然,阪有茹藘,可为小难,坛乃除地,非为阻难,而亦言之者,物以高下相形,欲见阪之难登,故先言坛之易践,以形见阪为难耳,不取易为义也。○传“迩近”至“则远”。○正义曰:“迩,近”,《释诂》文。室与人相对,则室谓宅,人居室内,而云室近人远。此刺女不待礼,故知以礼为送近。 东门之栗,有践家室。栗,行上栗也。践,浅也。笺云:栗而在浅家室之内,言易窃取。栗,人所啖食而甘耆,故女以自喻也。○行上并如字。行,道也。《左传》云:“斩行栗。”啖,徒览反,本又作“啖”,亦作“啖”,并同。耆,常志反。岂不尔思?子不我即!即,就也。笺云:我岂不思望女乎,女不就迎我而俱去耳。 [疏]“东门”至“我即”。○毛以为,东门之外,有栗树生于路上,无人守护,其欲取之则为易。有物在浅室家之内,虽在浅室,有主守之,其欲取之则难。以兴为婚者得礼则易,不得礼则难。婚姻之际,不可无礼,故贞女谓男子云:我岂不于汝思为室家乎,但子不以礼就我,我无由从子。贞女之行,非礼不动。今郑国之女,何以不待礼而奔乎?故刺之。○郑以为,女乎男迎己之辞。言东门之外栗树,有浅陋家室之内生之。栗在浅家,易可窃取,喻己在父母之家,亦易窃取,正以栗为兴者。栗有美味,人所啖食而甘之,言己有美色,亦男所亲爱而悦之,故女以自喻。女又谓男曰:我岂可不于汝思望之乎?诚思汝矣。但子不于我来就迎之,故我无由得往耳。女当待礼从男,今欲男就迎即去,故刺之。○传“栗行”至“践浅”。○正义曰:传以栗在东门之外,不处园圃之间,则是表道树也。故云“栗,行上栗”。行谓道也。襄九年《左传》云:“赵武、魏绛斩行栗。”杜预云:“行栗,表道树。”“践,浅”,《释言》文。此经、传无明解,准上章亦宜以难易为喻,故同上为说也。 《东门之墠》二章,章四句。

《诗经通论》:

东门之墠 东门之墠,茹藘在阪其室则迩,其人甚远。本韵。○兴也。下同。[评]人在室中,何分远迩?妙义请参。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本韵。 此诗自序、传以来,无不目为淫诗者,吾以为贞诗亦奚不可。男子欲求此女,此女贞洁自守,不肯苟从,故男子有「室迩人远」之叹。下章「不我即」者,所以写其人远也。女子贞矣,然则男子虽萌其心而遂止,亦不得为淫矣。
「其室则迩,其人甚远」,较论语所引「岂不尔思,室是远而」所胜为多。彼言「室远」,此偏言「室迩」,而以「远」字属人,灵心妙手。又八字中不露一「思」字,乃觉无非思,尤妙。「思」字于下章始露之。「子不我即」,正释「人远」,又以见人远之非果远也。
【东门之墠二章,章四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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