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

四言诗
《鸳鸯》,刺幽王也。思古明王,交于万物有道,自奉养有节焉。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一章)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二章)

 

乘马在厩,摧之秣之。君子万年,福禄艾之。(三章)

 

乘马在厩,秣之摧之。君子万年,福禄绥之。(四章)

 

评析

《毛诗注疏》:

《鸳鸯》,刺幽王也。思古明王,交于万物有道,自奉养有节焉。交于万物有道,谓顺其性,取之以时,不暴夭也。○鸳鸯,于袁反,沈又音温;下于岗反,又于良反。 [疏]“《鸳鸯》四章,章四句”至“有节焉”。○正义曰:作《鸳鸯》诗者,刺幽王也。以幽王残害万物,奉养过度,是以思古明王交接于天下之万物鸟兽虫鱼皆有道,不暴夭也。其自奉养有节度,不奢侈也。今不能然,故刺之。交于万物有道,即上二章上二句是也。自奉养有节,即下二章上二句是也。见明王急于万物而缓于己,故先言交万物,而后言自奉养也。○笺“交于”至“暴夭”。○正义曰:天子以天下为家,万物皆天子立制,节其生杀,与之交接,故言交于万物也。有道者,谓顺其生长之性,使之得相长养,取之以时,不残暴夭绝其孩幼者,是有道也。“不暴夭”,《王制》文。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兴也。鸳鸯,匹鸟。太平之时,交于万物有道,取之以时,于其飞,乃毕掩而罗之。笺云:匹鸟,言其止则相耦,飞则为双,性驯耦也。此交万物之实也。而言兴者,广其义也。獭祭鱼而后渔,豺祭兽而后田,此亦皆其将纵散时也。○大音泰。掩,于检反。驯音巡,又音唇。獭,敕辖反,又他末反。 君子万年,福禄宜之。笺云:君子,谓明王也。交于万物,其德如是,则宜寿考,受福禄也。 [疏]“鸳鸯”至“宜之”。○正义曰:古太平之时,交于万物有道,欲取鸳鸯之鸟,必待其长大,于其能飞,乃毕掩之,而罗取之。不于幼小而暴夭也。非但于鸟独然,以兴于万物皆尔。至獭祭鱼然后取鱼,豺祭兽然后捕兽,皆待其成而取之也。君子明王交于万物之德如是,则万年之寿及福禄并皆宜归之也。今王不能然,故举以刺之。○传“兴也”至“罗之”。○正义曰:以交于万物,则非止一鸟,故云兴也。言举一物以兴其余也。又解正举鸳鸯者,以鸳鸯匹鸟也,相匹耦而扰驯,则易得也。易得尚以时取,明万物皆然,故言太平之时,交于万物有道,取之以时也。又言于其飞乃毕掩而罗之,此即取之以时之事也。谓小者未能飞,待其能飞而后取之。《释器》云:“鸟罟谓之罗。”《月令》云:“罗网毕翳。”注云:“罔小而柄长谓之毕。”以毕、罗异器,故各言之。《大东》传曰:“毕所以掩兔。”彼虽以兔为文,其实亦可取鸟,故此鸳鸯言毕之也。罗则张以待鸟,毕则执以掩物,故言毕掩。○笺“匹鸟”至“散时”。○正义曰:申说匹鸟之意。止则耦,飞则双,性驯善而相耦,则取之易得,故诗特举之。鸳鸯即是万物之一,而传以为兴,故又解之。此交于万物之实,而言兴者,欲广其义故也。笺又止言鱼兽二事者,以天之生物,飞走而已。经已言鸟,又举鱼兽,则可以兼诸水陆矣。且因《王制》、《诗传》之成文也。此豺、獭祭时,鱼兽成就,皆是鱼兽放纵分散之时,故于是可取之。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言休息也。笺云:梁,石绝水之梁。戢,敛也。鸳鸯休息于梁,明王之时,人不惊骇,敛其左翼,以右翼掩之,自若无恐惧。○戢,侧立反,《韩诗》云:“捷也。捷其噣于左也。”恐,丘勇反。君子万年,宜其遐福。笺云:遐,远也。远犹久也。 乘马在厩,摧之秣之。摧,莝也。秣,粟也。笺云:挫,今莝字也。古者明王所乘之马系于厩,无事则委之以莝,有事乃予之谷,言爱国用也。以兴于其身亦犹然,齐而后三举设盛馔,恒日则减焉,此之谓有节也。○乘马,王、徐绳證反,四马也。郑如字。下同。厩音救。摧,采卧反,刍也。秣音末,谷马也。刍,楚俱反。莝,采卧反,《韩诗》云:“委也。”委,纡伪反,犹食也。与音豫。齐,侧皆反,本亦作“斋”。馔,仕恋反。减,古揽反。 [疏]笺“鸳鸯”至“恐惧”。○正义曰:言敛其左翼,以右翼掩之,举雄者而言耳。此举鸟不恐惧,亦广兴其义。《礼运》曰:“龙以为畜,故鱼鲔不淰。凤以为畜,故鸟不獝。麟以为畜,故兽不狘。”是水陆飞走皆可扰驯也。《白华》文与此同。但彼言申后见黜,故以阴阳相下为义。此兴取自安,故与此异也。○笺“摧今”至“有节”。○正义曰:传云“摧,莝”,转古为今,而其言不明,故辩之云:此摧乃今之莝字也。言古者明王所乘之马系之于厩者,以王马多矣,而此言在厩,明是王所乘马。天子之马而不常与粟,言爱国用也。序言自奉养,谓王身。上章为兴,知此亦兴,故言“以兴于其身亦犹然”也。斋而后三举设盛馔,三举节是设盛馔也。恒日则减焉,唯一举也。斋为有事,故三举。恒日无事而一,此之谓有节。《天官·膳夫》云:“王日一举。”注云:“杀牲盛馔曰举。”又曰:“王斋则三举。”是恒日则减焉。因奉养先盛而倒言耳。此不言朔月,而《玉藻》云“天子之食,日少牢,朔月太牢”,明朔必加于恒日,不知为同斋三太牢为降二太牢也。《玉藻》“日少牢”,与《周礼》“日一举”不同者,《郑志》答赵商云:“《礼记》后人所定,或以诸侯同天子,或以天子与诸侯等,所施不同,故难据也。《王制》之法与周异者多,当以经为正。”然则为《记》有参差,故不同也。 君子万年,福禄艾之。艾,养也。笺云:明王爱国用,自奉养之节如此,故宜久为福禄所养也。○艾,鱼盖反,徐又音刈。 乘马在厩,秣之摧之。君子万年,福禄绥之。笺云:绥,安也。○绥,士果反,又如字。 《鸳鸯》四章,章四句。

《诗经通论》:

鸳鸯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本韵。之。兴也。下同。鸳、鸯在梁,戢其左翼。[评]画。君子万年,宜其遐福。本韵。乘马在厩,摧之秣之。君子万年,福禄艾本韵。之。乘马在厩,秣「秣」原作「抹」,今校改。之摧之。君子万年,福禄绥本韵。之。 说诗忌凿,然有可取者。何玄子曰:「疑为幽王娶申后而作。以白华之诗證之,其第七章曰『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之子无良,二三其德』。是诗亦有『在梁』二语,词旨昭然。诗人追美其初昏。凡诗言『于飞』者六:曰,『黄鸟于飞』,曰『仓庚于飞』,曰『雄雉于飞』,皆单举一鸟。曰『燕燕于飞』,虽重言之,然以比庄姜、戴妫,犹之乎皆雌燕也。今解以『燕燕』为一燕,惜何未知。曰『鸿、雁于飞』,则以有大、小之异。其以雌、雄连言者,惟『凤、凰于飞』及此『鸳、鸯于飞』耳。卷阿咏凤、凰,虽不从配匹取义,而左传载齐懿氏之卜妻陈敬仲也,其妻占之曰『吉,是谓「凤、凰于飞,和鸣锵锵」』,亦以雄凤、雌凰之于飞比夫、妇也。然则此诗双举『鸳、鸯』以兴夫、妇,何疑焉!兴重『于飞』,不重『毕、罗』。『乘马』二章,皆咏亲迎之事而因以致其祷颂之意。汉广之诗曰『之子于归,言秣其马』,亦同。」愚按此说始于邹肇敏,谓咏成王初昏;而何氏因以为幽王,较邹自胜。何氏解诗纯凿,似此近理者绝少。恐其理于荆榛中,故表而出之。
自瞻彼洛矣至此篇,小序皆谓「刺幽王」,不辩。
【鸳鸯四章,章四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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